出去了,謝橋才勸道:

“你可怎的就想不開了,你一向是個通透的人,和親罷了,哪裡值得搭上你的小命,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道理你倒不明白了”

如玉搖搖頭:

“你莫要勸我這些沒用的話,我哪裡還有什麼柴可燒,留著青山也沒大用了。”

竟是心灰意懶,彷彿了無生趣的樣兒,謝橋狠勸了她半日,也知道大約不管什麼用,心裡頭也狐疑,怎的才幾天,病就這樣重了。

跟著紅芍出了明月宮,見左右無外人,才拉著她細問緣由,紅芍才說了:

“自打那日夜宴後,公主就茶飯不思的,前幾日去太后宮裡請安,偏遇上你們府裡的老王妃,閒話說起伯爵府裡大爺的婚事,聽說已然八九不離十,定了那忠鼎候家的小姐,就是你們世子妃的堂妹子,這不,我們公主一聽,回來可就起不來炕了,太醫也說不是什麼大症候,可這人瞧著一日一日的不好”

謝橋一驚,倒不知道,原來還有這一停事夾在裡頭,又聽紅芍道:

“要我說公主這也真是想不開,還在意這些事作甚,橫豎都要嫁去南豐和親了,難不成還指望著謝家大爺不娶親了,即便大爺現在不娶,難道終身不娶,即便終身不娶,可又有什麼用。”

謝橋默然,紅芍說的雖直白,卻真是這個理。

出了宮門,走了半刻鐘,馬車便又被攔住,謝橋以為是寶樹,隔著窗子瞧了瞧,倒不禁微怔,是個眉眼溫順的丫頭,伸手遞了一個摺疊好的紙條過來,巧月接過,遞給謝橋,謝橋展開掃了一眼,向前面不遠處望了望,果然那邊十幾步開外,有一處精緻小樓,迎風招展的布番上寫著珠玉齋三個大字,想來是個賣珠寶玉器的鋪子。

馬車停在鋪子外,巧月扶著謝橋下了車,跟著的兩個婆子都是謝橋的人,便讓她們在外面候著,謝橋帶著巧月邁進了裡面,掌櫃的大概早得了囑咐,謝橋一進來,便笑著說:

"好的玉件都在樓上,夫人請"

一上二樓,謝橋就看到臨窗而立的穆通,他今天的打扮,令謝橋倒有些微恍惚,恍惚回到舊年的雲州,一襲青布長衫,倒是令人忘卻了他現今的尊貴身份。

聽到腳步聲,穆通回頭,打量謝橋半響,忽然一笑:

“這竟是我頭一次,真真切切的見到你穿女裝的模樣”

謝橋想想還真是,不覺失笑。

兩人落座,穆通的目光灼然,令謝橋覺得彷彿有一絲不妥,只是片刻,他便移開目光,說了句更不妥當的話:

“你還是適合女裝的打扮,很好看”

謝橋不免尷尬,穆通眼睛裡流露出的含義,謝橋並非全然不知,其實打以前在雲州那會兒,後來躲著他,也是怕這個,若不是實在想幫幫如玉和寶樹,謝橋還真不會走這一趟。

即便婚後,私下和陌生男子見面,也是極不妥當的行為。

穆通不由自主,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今兒並沒有穿那日夜宴中的繁瑣禮服,想來該是皇后私下傳她進宮探病,並非正式召見。卻也不很隨便,一件水紅緞子的衣裳,通身繡著折枝牡丹的紋樣,領口袖口飾如意雲紋,看上去富貴吉祥又不失活潑,喜慶中透出端莊大氣,青絲挽起綰了一支累絲金鳳,映著精緻眉眼,顯得她整個人就如那堂前的牡丹一樣,雍容而美麗。

可眉頭微皺,手裡的帕子無知無覺的絞著,想來是在掂量著怎麼開口,穆通一直知道謝橋是聰慧的,女子中少見的聰慧,當初若不是她聰慧,兩人恐怕也認識不得。

穆通也大略能猜到她為難的事情,是什麼,她和明月公主是閨中密友,而明月公主和她堂哥的事情,即便自以為隱秘,也瞞不過鎮南王府的暗探。

明月公主一病不起,皇上那邊還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