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徽緘默不言,靜了片刻後轉向莫逆,“這人是誰?”

莫逆舉起酒杯,衝他笑了笑,“見過陸大人。”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位削瘦落魄,但硬是不顯狼狽的大人,嘖嘖道:“早聽說過陸大人的名聲,大人名不虛傳,正經是個人物。”

“一個閒人。”袁承海瞥一眼莫逆,卻不打算多做解釋,只道:“留著他有些時候能派上用場,他姓莫。”

陸青徽點了點頭。

袁承海笑道:“陸大人免除一場牢獄之災,按說得給你接風洗塵才是,然而如今局勢複雜,我也省下這些虛禮。如今尚有大事待辦,正是緊要之時,需要陸大人出一份力。”

陸青徽挑眉:“局勢如何?”

“容我細說。”袁承海示意陸青徽坐下,之後卻正了正顏色,“首先有一樁要緊事得告知於你。”

“什麼事?”

袁承海淡淡道:“陛下明晚回京。”

陸青徽詫異:“此言當真?”

袁承海點頭,再度開口,陸青徽聽他所言,眉頭漸漸揚起,“此計……不錯。”

袁承海笑道:“如此便好。”

如今宣京被馮黨把持,但若說朝野上下都是馮黨的人便不一定了,柳從之可不是吃素的,馮印雖打了宣京一個猝不及防,但到底不比柳從之得人心,如今柳從之遠在北地的訊息逐漸傳出,許多人心思已經活絡,朝野上下隱現亂局,一灘水已是被攪渾了。

這等時候,若不把這攤水攪得更渾,如何迎接陛下回京?

袁承海微笑,攪混水這等事,他最擅長。

一旁的神棍見他們談妥,忽而將手裡一整壺酒提起來,對著嘴就灌了下去,而後愜意地舒出一口氣,眼神似乎迷濛,遙遙瞥一眼袁承海。

袁承海挑眉。

是了,這傢伙也是攪混水的一把好手,應當物盡其用才是。

這邊宣京眾人在忙著攪混水,據說明日會到宣京的柳陛下卻仍在趕路。

他們仍在忘憂谷中。

夜幕深重,霧氣茫茫,什麼都看不真切,軍隊行進速度也快不起來,忘憂谷地勢頗為複雜,軍隊行進全靠柳從之一人指路,故而他走在最前。

薛寅在他身後一步之遙,霧氣頗濃,為防有人掉隊,人與人之間的間隔都不遠,柳從之雖然撥馬在前,卻騎得不快,然而薛寅每每抬頭看柳從之,都覺得這人的身影彷彿融在了白色的霧氣裡,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

柳從之一路上並不太說話,偶爾會提點幾句前面應該怎麼走,而後薛寅再將這句話傳下去,忘憂谷地勢複雜,可有柳從之引路,一切似乎都顯得異常簡單,此地地形柳從之瞭如指掌,縱然大霧瀰漫也不能阻他分毫。

薛寅想了一想,忽然撥馬上前兩步,和柳從之並駕齊驅。

柳從之似有所覺,側頭看他,笑了一笑。

霧氣映襯得他的笑容也帶一分朦朧,薛寅皺一皺眉,不知是他眼神不好還是眼神太好,在這茫茫大霧中,他總覺得柳從之的臉色白得出奇,然而眼神極亮,精神似乎非常好。

柳從之的身體……薛寅皺了皺眉,柳從之服下白夜所帶的藥之後身體似乎有好轉,但其中內情,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

柳從之遙望前方,直直看入霧氣之中,突然一勒韁繩,長長舒出一口氣。

“怎麼了?”薛寅問。

“沒什麼。”柳從之低低笑了一聲,“我們得快些了,快出谷了。”

薛寅點點頭,柳從之又道:“前面一段的路會很窄,一次只能過兩人,你讓後面的人都小心,佇列變窄,慢一些過。”

薛寅又點頭,將這話傳下去,谷裡空曠,他和柳從之都沒有喊話喊得眾人皆聞的本事,但這世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