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了,陸清寧當然要問問清楚。

老太太裝病裝了足足三個月了,一直都將這丫頭瞞過去了,為何到了今日反倒漏了餡兒?既然是老太太鼓動孃家侄孫來求親,這種談話不是應該很私密麼?

夏妍紅著臉猶豫了半會子,到底低聲開了口:“不滿三姑娘說,奴婢這人……雖是愚鈍了些,可到了今日,多少也瞧出了不對頭,因此、因此才想方設法偷聽了一會兒。”

陸清寧微笑著點頭。恐怕是夏妍從打不被老太太和冬豔信任那天起,就愛上了聽壁腳呢;老太太又不好將這服侍了好幾年、知曉得太多的人直接攆出去,寧願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也就給了夏妍各種機會——再不被待見的大丫頭也是大丫頭不是!

“那夏妍姐姐不妨給我學學,老太太那個侄孫包家少爺又是怎麼說的?”陸清寧頗感興趣的問道。

老太太的打算確實挺討厭,可包家少爺若是不情願呢?包天磊好歹升任了五品同知,他兒子不願娶個商家女跌份也是極可能的!若他不願,老太太也不過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她明日再與姑奶奶去禹州,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了。

夏妍立刻又是一臉猶豫。若是直接告訴三姑娘,包家少爺根本瞧不上商家女,三姑娘會不會惱羞成怒?

不過好在被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勸了勸,又三番五次說起三姑娘豐厚的嫁妝,包家少爺倒似動了心……這明明是個好事兒不是!

“包家少爺一開始確實……不過後來像是滿心歡喜地答應了呢。奴婢、奴婢提前恭喜三姑娘了,包大人家如今到底是官宦人家,可不是咱們家別的姑娘能肖想的。”夏妍想罷,便挑了唱喜歌般的話回道。

陸清寧撲哧一笑。敢情這丫頭以為她想攀高枝呢?不過倒也是,自己專門叫李婆子轉達夏妍晚上來一趟,卻沒提起緣故,還說要重賞……擱哪個不知情的人眼裡一看,也以為自己要將事情確鑿下來,好為了能嫁入官宦之家偷偷開心呢。

見三姑娘一臉的喜笑顏開,夏妍心底一陣輕鬆。三姑娘再厲害,也是個姑娘家,哪個姑娘家不願意嫁得好?看來今天的賞錢絕對薄不了!

卻見三姑娘轉瞬便陰了臉,這是怎麼話兒說的?看來外面傳的還真沒錯,這個小祖宗……著實招惹不得,就算句句話都沒錯兒,也不知這小祖宗為什麼便突然不高興了!

“我再問你,老太太的病確實沒大礙?包家少爺領來的郎中你可見到了?”陸清寧心底這叫一個氣啊,包家少爺本來是不願意與她結親的,老太太硬生生撮合實在太恨人!

等夏妍小心學說完畢,陸清寧心裡也有了底。

老太太的院子裡一共傳出兩次嘔血,後來一次嘔血是假的,可之前一次卻是真的,動輒咳出些帶著血絲的痰液、眼睛日漸變得模糊也是真的,包家少爺帶來的郎中說,老太太肝火旺盛已經很嚴重,又因耽擱了有些日子,還需要好好調養才是。

“郎中給開了新方子沒有?添芳園裡是誰專門給老太太熬藥的?”陸清寧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可就是這話,嚇得夏妍突然便打了個冷戰。難不成三姑娘找她來,是想叫她在老太太的湯藥裡做手腳?這不是要她的命麼!她不敢呀!

“三姑娘饒命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夏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要磕頭。

陸清寧哪能容她磕頭呢,這丫頭才離開添芳園一會兒,待回去之後衣裙不整的,額頭又有磕紅了的痕跡,落在明眼人眼裡都是毛病;立刻手疾眼快將人扶起,似笑非笑道:“夏妍姐姐想到哪兒去了?”

“老太太畢竟也是我的祖母,我擔心她老人家的身體和日常飲食服藥之事、也是應該的不是?”

“不過……聽你那麼一說,老太太的身體似乎不大好調養痊癒呢,你和冬豔姐姐今年都十六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