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苦了,大帥如今總算有了空閒,你進去正好。”

王忠嗣雖不多說,高適也已經聽出了今天這鎮羌齋中究竟商量了什麼事情,不得不咂舌於杜士儀的大手筆。把臨洮軍中精銳五千人抽出去,分別注入河源軍安人軍以及綏戎城等地加強防戍,此外則招募新兵注入臨洮軍作為補充。這樣的措置對於那幾位遠道從河州調來的將軍而言,無疑表示了重視以及認可,可對於王忠嗣和南霽雲來說就是莫大的壓力了。要知道,再沒有什麼比操練一支沒上過陣的新兵更難了!

於是,他亦如同陳錫海等人一樣,敬服地讚歎了兩句,見王忠嗣氣定神閒地告辭離去,他方才進了鎮羌齋,也來不及寒暄等等,就拱手行禮,奉上了牛仙客的回書:“大帥,因為河西牛大帥言說還要斟酌,故而耽誤了三日。”

“又非急務,耽誤三日便三日好了。”杜士儀接過回書,開啟後一目十行看完,他便欣然起身道,“不愧是牛大帥,一眼便洞悉了我的苦心。”

高適行前就知道杜士儀所託牛仙客何事,因此就將見牛仙客以及姚閎的經過一五一十和盤托出。說到姚閎的時候,他忍不住頓了一頓,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觀感:“我在涼州停留期間,姚判官雖是奉命陪我四處走走看看,可他卻顯然沒把我放在心上,待人頗顯冷落。而他卻彷彿對大帥更感興趣,問了我不少大帥的事,對了,還有鄯城崔明府。”

二十年前,杜士儀和崔儉玄曾經在嵩山見過姚閎一面,那時候姚閎說是去為亡父追福,此後在兩京也見過數面,但一直沒打過什麼交道。故而杜士儀聽到姚閎打探自己以及崔儉玄,也就置之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說道:“達夫,我有一篇文狀要託付給你。朝中有御史彈劾,道是我在隴右排除異己,任人唯親,因而如今陛下制令牛仙童巡邊。可出了如此之事,我總不能連一通上書答辯都沒有。可我懶得對付這種宵小攻擊,你擬幾篇妙文,一則呈陛下,二則送政事堂三相國!”

杜士儀竟然把這樣的事情直接交託給了自己,而不是王昌齡,高適不禁有些意外。想起之前聽聞外間傳言,張興曾在一眾質疑他文采學問計程車人面前,誇言曾與杜士儀草擬各方文書,如若不是張興出使吐蕃,王昌齡近來要交接各方士人沒空,興許還輪不到自己來挑這樣的大梁。於是,他立刻振奮精神,慨然應諾道:“大帥放心,我定當不負重任!”

不過當天晚上,高適替杜士儀所擬,呈送裴耀卿的第一封信就送到了鎮羌齋案頭。除了上書自辯,給宰輔私底下寫封信抱怨,杜士儀自己動筆也未嘗不可。可他從前在朝有源乾曜,後來有蕭嵩,寫信往往隨性得很,中間固然曾經有一段時間爹不疼娘不愛,可那會兒他出為雲州長史,那麼一座廢城是從他手裡振興的,宰輔誰好意思對他太過分?所以,這樣需要某種程度上放軟身段的信,他還實在是沒興趣去寫!這會兒一掃高適所擬,看到其中一句話時,他頓時哈哈大笑。

“今相公輔政治平天下,而鄙夫出鎮拘束邊外,不得一親顏色,不得一剖腹心,故有閒釁之言,言鄙夫用人之失,無所辯也!”

一個相公,一個鄙夫;一個輔政治平天下,一個出鎮拘束邊外;平心而論,換成是他,可寫不出這樣的字句來!不過,他和裴耀卿並未公事過,而且始終有上下之分,不似和張九齡倒曾一度同僚,這樣帶著點幽怨語氣的句子倒是沒什麼不適合的!他為什麼不叫王昌齡去寫,還不是因為王昌齡揣摩這種意境實在是不甚擅長,高適顯然就強多了!

有了這第一封信,進呈天子以及張九齡的信,高適都寫得深合杜士儀心意,唯有那給李林甫的,他打了回去讓高適重擬,提點了一下他和李林甫看似因宇文融而起的一段恩怨,又告知李林甫寡學術,用不著寫那麼深奧的。果然,高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