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說:“他那個破鑼嗓子,莫丟醜就不錯了。”

田之水的腦子裡,只有那個大膽潑辣,快人快語的臘美,今天第一次看到她害羞的樣子,心裡竟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翻開本子,說:“剛才你們唱的歌太好聽了,我記都記不快,好多都忘記了,你現在可以再唱一次嗎?”

臘美說:“好啊,我們去那邊彎唱,沒得人家打擾。”

於是,兩個轉了一個彎,來到一片茂密的林子裡,坐到青青的草地上。

臘美坐下後,並沒有唱。田之水看她那個樣子,以為是剛才唱累了,就說:“那邊的一眼泉水,你喝口水再唱。”

臘美說:“我的口又不幹,怎麼要喝水呢?”

田之水說:“你看你一直都不唱,是怕你唱幹嗓子了。”

臘美說:“昨天要根是怎麼給你講的,你忘記了?”

田之水老老實實地問道:“他講了那麼多的話,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了。”

臘美噘著嘴,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說:“你呀,還講是做老師的,你教出來的學生,怕莫也是像你一樣的榆木腦袋吧?”

田之水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嘿地笑說:“那也難說哩。”

臘美說道:“舒要根都告訴你了,這姑娘家啊,沒有人逗,哪裡會唱得出好歌來?”

說罷,臘美就低下了頭,不作聲了。

田之水這才想起,是的,舒要根是說過這句話,只怪自己沒記性,竟然把這話忘記到天外天去了。他不會唱歌,自然是沒有辦法的,就說:“臘美,那我們還是過那邊去,和他們在一起,就有伴和你唱了。”

臘美沒有動,有些驕傲地說:“剛才你又不是沒看見,他們一起上來,都唱不贏我,好沒勁的啊。”

這一下,田之水也沒法了。

臘美又問道:“你昨天講了一句話,你還記得到沒?”

田之水搖頭,我昨天講了那麼多的話,哪裡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句呢?臘美見他答不上來,就說:“你呀你,剛才你是記不住別個講的話,那還情有可原,講得過去。現在呢,我問的是你自己講的話啊,你也記不倒。自己講的話都記不住,當真是講話只當風吹過?你要是對你的相好也這樣,講話不算數的話,你會……好了好了,我不講了,舒要根聽到了,又要講我口無遮攔,沒有忌論哩。”

田之水想起來了:“我那天講了要拜你為師的。”

臘美這才笑了起來,說:“那你快叫啊,叫我做老師。”

田之水也童心大發,雙手一揖到地,叫道:“臘美老師,請受弟子一拜。”

臘美的嘴故意撇起來,兩隻手臂抱在胸前,說道:“弟子平身……”

話還沒說完,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得彎下了腰,還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肚子,饒是這樣,還是止不住笑,便蹲了下去,嘴裡“哎喲哎喲我的媽呀”地笑叫著。

田之水在學校裡時,面對教長,他自然是恭恭敬敬的,而面對學生,更是一臉的師道尊嚴,哪曾有過這麼輕鬆快活的時候?一時間,也不禁放開手腳,縱情歡笑了起來。

歌聲偶爾從坡腳或山頂傳來,但人早沒有蹤影,其實,並不是全部回家了,有收穫的人,成雙成對地隱入樹林中去了,這才是歌會的高潮。濃蔭如墨的古樹下,泉水叮咚的小溪旁,畫眉啁啾的叢林中,鮮花遍地的草坪裡……這溫馨浪漫的“花園”裡,此刻正上演著一場場愛情盛會。

月兒不知何時悄悄爬到樹梢上,圓圓的,白白的,靜靜地臥在那兒,朦朧的月光下,樹的剪影,山的剪影,象一幅淺淺的國畫,透著寧靜和神秘。

臘美用歌聲把鄧金名和陳鬍子招攏來,送田之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