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有一次他滑倒在山路上,大青石砸著他的左腿,又從他身上翻滾過去,當他掙扎著爬起來,扶住小兄弟強撐著回到家裡時,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個人。

那是個大熱天,加上缺醫、無藥、少食,傷口感染,熱病纏身,他一連個多月臥床不起。

姜家的頂門柱一歪斜,立時滿屋悽悽慘慘:老人、病人、產婦、小孩哀號哭叫一齊來了。

正是在這種時候,黃大香接濟了姜家,照應了姜家,她還真是積了一份厚德:從接生的水盆裡撈救出一個女嬰,那就是後來成了青石鎮辦事處主任夫人的姜銀花。

剛才,姜聖初明知吳棗秀躲在廚房裡不肯出來,但到最後,他畢竟沒有開口發話。按照姜聖初向來的說法,那是因為黃大香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想象]黃大香:姜家大嫂長期臥病,上不了織布機;吳棗秀不在,幾個孩子尚未成年,燒茶煮飯,挑水劈柴,餵豬放雞等家務事全都忙無頭緒。

[返回]黃大香勸導吳棗秀,她為姜聖初解釋說:“你家大伯也是有些難處——那是生就了的性情呢,你還是別見怪他為好。”

“不見怪,你不讓我見怪,那我就不見怪好了吧,實在說,見怪也沒什麼用!”吳棗秀取來塊破布圍在孩子的脖頸上,準備喂藥,“該給孩子喂藥了——香姐,你還在想什麼呢?”

“我眼下實在是為了難啊——你手腳放輕點,慢慢兒試著喂吧,”黃大香回過神來,卻仍在喃喃叨唸,“孩子他爹出了遠門,可那也說不得一準是死了呀。。。”

“喂藥吧──”棗秀把孩子的頭扶轉過來,“你就別去想他那沒良心的爹是死是活了。”

藥剛剛入口,孩子立即驚覺過來,使出所有的力氣拚命地抗拒,把藥吐了出來。吳棗秀連忙用腿夾住孩子的雙腳,一手捏住孩子的鼻子,一手將藥灌了下去,但孩子緊咬牙關,又將藥噴出來不少。

一時,孩子臉色發青,抽不過氣來。母親急忙推開吳棗秀的手:“歇歇,快歇歇!”

“不吃藥,病如何能好?這孩子。。。 唉!”吳棗秀端著剩餘的半碗湯藥站立一旁。

母親緊緊地把孩子護在懷裡,臉色變成死灰一般。她慢慢地背轉身去,又抽咽起來。

幸虧孩子只是昏迷了過去。母親向老天祈禱,“求各路神靈顯聖,救苦救難啊。。。 ”

“這藥等一會再喂?”吳棗秀無可奈何地問。

“把它倒了,藥治得了病,救不了命。。。聽天吧!”黃大香不忍心再見到剛才這揪心揪肺的一幕。

這時,前屋的李松福已在門邊呆立了好一陣。

吳棗秀不高興這個男人的畏畏縮縮,沒好氣地朝他說:“有事便進來,別在那裡探頭探腦的!”

李松福便邁進門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黃大香知道他先前一直站立在門外,見他進屋來,才說:“李伯,你坐吧。”

李松福給黃大香母子送來了一小包米。黃大香急忙推辭:“前些天借了你的米還沒吃完,待吃完了再借吧!”

其實,彭家米桶裡已經沒有米了,黃大香只是覺得她不應該過多地麻煩這個單身男人。

李松福來送過兩次米了,雖然每次都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但黃大香卻少不得有些顧忌。

李松福把米袋放下,便轉身退去,黃大香慌忙叫住他:“李伯,你聽我說!”

李松福只得站住腳,又迴轉身來。

黃大香拿起米袋伸給李松福,覺得話不好出口,低頭思忖了一下:“真的,我在對門張家也借了些米,還是等吃了再。。。 ”

“這是‘百家米’,”李松福這才說明白,“聽唱漁鼓的叫化子說,討來的百家米能醫治百病,我買下些給你送來,你就試試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