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陪葉蓁在樹下的陰涼處等,她輕輕扯了扯葉蓁衣裳,掌心有一張揉皺的符紙。

“二小姐,這是周媽在芷嫣背後的衣服上發現的。”

流霞把聲音壓得非常低,“靈堂的丫頭們說,事發之前雲追過去替二爺上了香,還叮囑了芷嫣一些事。”

流霞嚥了咽,“雲追看過夫人的遺體。”

葉蓁本就猜測靈堂出事可能和李煦安有關,她沉聲道,“周媽既然把東西給了你,就證明她也替長姐不值,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流霞這幾日跟著葉蓁也有長進,“那靈堂的六個丫頭···”

“她們是長姐的人,就算有所懷疑也暫時不會做吃裡扒外的事。不過她們之後隨周媽回了葉家,就沒有侯府過的滋潤了。”

“你讓榮飛派人盯著,若有誰動了別的心思,立刻告知於我。”

“是。”

流霞將錦盒交給葉蓁,便回凝香院給榮飛傳話。

葉蓁並不知道,寶月樓沒有女婢並不是單單因為李煦安不近女色,而是樓裡有特殊的陣法,只要他想,飛進幾隻蚊蟲都一清二楚。

所以葉蓁和流霞的話全都進了李煦安耳中,包括屋裡為他護法的兩個小道士和雲追。

三人這才明白,跟去墳地做法事的師兄只怕還肩負著將葉蓉屍身上那張傀儡符銷燬的重任。

祖師爺,他們知道了什麼!

二爺、國師、他們擠破頭才拜了個師父,公然在侯府大院為葉二小姐徇私?

不,也不算徇私。

確實是將軍做的太過,夫人怨氣大,傀儡術才能成功。但將軍連屍體都想殺,導致怨氣暴漲,二爺不得不封棺鎮魂,同時被傀儡術反噬才傷得這麼重。

二爺說葉二小姐是福澤深厚之人,可也不值得他這般對待吧。

李煦安調理好靈氣緩緩睜眼,往閣樓圍欄處看了一眼,“雲追,送二小姐回去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他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她等也是白等。

再次闔目凝息,腦海浮過無數道文心法,都遮蓋不住隔著帕子印在自己唇上的手指輪廓,他眉頭越擰越緊,胸口一陣脹痛才不得不停下。

李煦安自嘲一笑,這麼多年了,終於裝不下去了。

他若知道了,會不會很失望?

“哇!”

又一口瘀血嘔出來,他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可嚇壞了兩個小道士。

葉蓁見雲追走出來就猜到了結果,黯然嘆了一聲,驟然又聽樓上小道士驚呼,她緊咬下唇,在雲追開口之前問,“二爺他···”

“我、那邊有很多稀奇藥材,若是二爺需要···”

她很著急,卻什麼都幫不上。

雲追聽到樓上的動靜也著急,臉上有些不耐煩,“寶月樓什麼都有。師祖給的靈藥比二小姐的藥材都管用,只要您肯回去,二爺自能安心修養。”

葉蓁神色一僵,臉色越發蒼白。

雲追也覺自己說得過了,但眼下二爺的身子比她的心情更重要,狠下心道,“二小姐,求您回去吧,什麼事能比二爺的身子更重要。”

葉蓁垂眼,“我、只是想親自謝謝二爺相助之恩。”

“二爺出手自有他的道理,不求您感激。您要是真心想謝,就讓二爺安心歇著,別再來了。”

葉蓁頭一次真心想感謝一人,卻被拒了三次。

李煦安不願見她了。

她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因為無論失落還是難過,都沒有支撐住的理由。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讓雲追將錦盒轉交給李煦安,還沒開口,就聽樓上的道童叫雲追趕緊上去幫忙。

葉蓁連謝禮都沒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