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宮的殿門,長壽宮的門檻,因為太高曾令太后絆倒,所以鋸掉了,廢后一倒,便倒在了門外。

她跌落時雙手亂揮,意欲抓住什麼東西穩住身體,正正抓著襄郡主當胸衣服,將她一同拽倒,撕啦一聲,便見好好的一件水紅色馥彩掐金絲雲紋宮裝被抓裂了好大一個裂口,乳黃織錦繡鴛鴦抹胸上雪膚香肩,都白亮灼目的現於眾目之下。

滿殿的人驚呼著站起,都蜂擁著想往前走,但以為人數眾多,你踩了我的裙子我打翻了你的酒杯,鶯啼燕呼夾雜著環佩叮噹之聲,一時亂得不可開交,只有靠得最近,一直冷靜等待這一刻的秦長歌一拉文昌,兩人同時驚呼著上前去救,“驚亂”中文昌踢到滾落在地的酒壺,正正滑到欲待去拉襄郡主的秦長歌腳下,她頓時踩滑,身子一趔狙,自己也跌到襄郡主身上。

襄郡主突遭飛來橫禍,早已懵了,衣服在這堂皇場合眾目睽睽下撕裂,更是羞憤欲死,此時秦長歌又撞過來,倒黴事一樁接著一樁根本來不及反應,更加上秦長歌故意加了幾分衝力,立即將已經快要栽到門前丹墀邊緣的兩人又往下推了些許。

而往下,就是長長的漢白玉臺階。

三個人齊齊翻滾著滾下臺階!

秦長歌不去管那個襄郡主——事實上她已經嚇昏了,滾了兩階,裙子上的繫帶便絆在階角停住了,而廢后還在往下滾,秦長歌伸臂奮力一夠,抓住她的手,兩人一起滾了下去。

天地顛倒,光影迷亂,耳邊有風聲呼嘯,驚呼聲從遙遠的高闕上傳來,聽來模糊失真,彷如響在雲端,那些化成零散碎片的五色迷離裡,前生後世的宿敵,以一種絕無可能的奇異的相攜的姿態,一起滾落玉階。

玉階上鋪了紅氈,但是依然可以感覺到後背一陣陣硌得巨痛,秦長歌卻不去管這些,只在翻滾間歇,死死盯著廢后眼睛。

而廢后,居然奇異的沒有暈去,也沒有再尖叫,這一路的滾落裡,她也和秦長歌一般,平靜的,幽深的,充滿探索但又無比肯定的,望向對方的目光深處。

兩人對望著,翻落。

說起來很長,其實只是一剎間。

滾到最後一階時,秦長歌嘆息一聲,伸指。

督脈,“腦戶穴”。

一指點落,廢后輕輕一震,眼中的幽光,突然散盡。

“做瘋子,就做得徹底點吧,”秦長歌緊緊貼在她耳邊,看起來像是一箇中心的婢僕,在不顧一切的護主。

輕輕道:“有些天機,無意得知是會損壽的,我是在救你。”

又是微微一震,閉上眼那一刻廢后的目光如星火掙扎著閃了閃,掠過一絲清明,但轉瞬便渾濁暗淡,如燭火飄搖著熄滅了。

從現在起,她是真正的瘋子了。

或者以前她也是,但那樣對世情的逃避的瘋,也許反而造就了某處常人混沌的靈機的開啟,於是,她竟然若通鬼神的知道了一些本不能知道的事。

只是,她永遠註定輸給秦長歌。

輕籲一口氣,秦長歌放下心來,這才感覺到後背竟已汗溼,大約還撞出了一些傷口,汗水淹著了,一陣陣刺膚的疼痛。

原來江太后用意竟在於此。

廢后認出她,別人也許會當瘋話,但太后一定不會。

廢后說一句“是你!”江太后用盡辦法也不會放過她,就算她不怕,但查明真相的道路,勢必添上許多麻煩。

所幸,她天生敏銳的感應,幫她解決了這個麻煩,廢后的那聲尖叫,被襄郡主的尖叫蓋過了。

其實,廢后的尖叫在前,襄郡主在後——只是秦長歌料敵機先,出手極快無人察覺,這一切發生在剎那間,廢后尖叫方起,襄郡主也尖叫著倒向她的身上,在別人聽起來,兩聲尖叫是同時發出的,在別人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