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慮再周也沒用,”老人的聲音一抹譏誚,“晉王的事,她的事,幾乎同時爆發,你真的以為是巧合?

“不是?”魏天祈一驚,“她不是還在海外養傷嗎?如何此事也會有她手筆?”

老人默然良久,任空氣裡的沉凝氣氛一寸寸凝結,良久,才如破冰一般,淡淡而厲烈的道:“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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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來了。”

深金厚絨地毯華貴富麗,上面開著更為熱烈的紅色花朵,毯上少年,白玉肌膚,媚眼如絲。

黑髮散披的男子,懶洋洋說完這句話,便好似累倒了般,斜斜倚在嬌媚婉轉,唇紅齒白的少年懷裡,就著他殷勤捧上的金盃,淺淺飲了一口玉梨露。

他抬首,一雙清逸飛揚的眉,黑如凌晨天色。

他的容顏,似乎不能用俊美儒雅英挺秀朗之類形容男子的詞語來描述,他給人的感覺似是流動的,流動的雲流動的風流動的眼波與衣袂……乍一看似乎十分平常,再一眼卻又覺得絕色至無可比擬,靜態和動態各有不同的情致,容貌相比反倒成為次要,神采風華,無可比擬。

高山頂猛烈的長風吹散了他的發,有幾縷飄入酒杯,幾縷拂上少年面頰,少年輕輕含了,雪白牙齒咬著黑髮,瞟著他吃吃的笑,又用指尖撈起酒杯裡的發,小心用自己衣袖拂拭乾淨。

男子一笑,將手擱上身側亭欄,伸手,做了個撈取浮雲的姿勢,獎賞般的戴上少年的發。

那孩子嬌羞不勝的嚶嚀……

此處九城山,人在虛無縹緲間。

九城山高山巍巍,萬仞之深,卻於絕巔之上,有精緻玲瓏八角白玉亭,如一隻白玉簪橫空出世,斜斜簪于山巔。

眼前雲海翻卷,腳下松濤陣陣,萬山拱衛之中,一亭屹然,居於亭中,不言聲也可聞轟鳴之聲,如潮來潮往,迭起迭休,居於此處,便覺塵心洗盡,萬物爾爾,四海廣大,天下之闊,不過也就一芥子耳。

如此意境高郎襟懷廣闊之地,本應隱士高吟,群賢共飲,或枕石漱流,或舉觴酹月,方不相負。

卻有人絲竹歌舞,嬌童錦繡,極盡聲色,不謝旖旎之歡。

實在是……有些不調和。

不過還有更不調和的。

在那些或媚笑,或輕舞,或淺唱,或調絃的館娃孌童之間,那些華毯美人金盃玉爵之間,卻有一男子,坐得筆直,神情莊重,一眼也不看那些嬌笑著貼上身來的美麗孌童,直直盯著神情散漫的男子,皺眉道:“淵,我知道她回來了,我是來找你商量正事的,但是在我們談正事之前,你能不能把這些人妖先趕走?”

“來,喝酒,”輕衣男子彷彿沒看見他的不滿,懶懶抬手,姿態宛如擷取一朵飄搖枝頭的花,“這玉梨露是南閩名釀,採梨花清露製成,九蒸九曬,極其珍貴,而且最宜揭壇三日後再飲,我命三十騎自南閩出發,三日三夜換馬不換人,趕到東燕時機正好,如今這酒香醇厚鬱,芬芳回味,為天下至香,你要是不喝,你會後悔死的。”

“我不喝不會死,這事不先商量卻會死!”男子忍無可忍,咆哮,“白淵,尊貴的國師大人,請你正經點!”

一聲輕笑。

淡金衣袍的男子突然推開孌童,執了碧玉酒杯輕輕站起,緩步踱到前方欄杆前。

他黑髮散飛在風中,沒繫腰帶的衣袍亦飛舞如旗,對著腳下雲海,身側群山,以一種淡然俯瞰的姿態微笑著,一口飲進佳釀。

一指腳下無限郎闊的碧天蒼山,翻騰雲海,白淵曼聲道:“這裡,是擁有豐富礦產和連綿山脈的內川之東,以民風彪悍著稱的女主之國,東燕;這山,是東燕第一名山九城山主峰之巔,萬丈高崖,一國疆土,盡在我腳下;這座亭,是我白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