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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一路辯到了《尚書》,《禮記》,最後竟然大大偏題,講到了道家經典。
讀那些正經功課,永璂和永瑆的水平差不多,有些地方只怕還確實不及永瑆學得周到,不過論到這些講究非閉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發也的東西時,永璂的悟性就要高一些了,大講了一番貌身心俱空,因此可點塵不染,遊於物外便可任甲子翻騰的道理後,永瑆張口結舌,對不上來,悻悻然,只得甘拜下風。
永璂費了數日的口舌都是個不輸不贏的局面,這天好容易佔了上風,心中歡喜,一整天都笑眯眯的,連乾隆晚上臉色有些不對也沒注意。早早的就去偏殿,上床睡覺,準備養精蓄銳明天接著再戰,永瑆今天輸了一局,明天肯定會另出題目找回場子的。
因為白天興奮了些,所以上了床一時還睡不著,就睜著眼,倚在床頭回味永瑆認輸時的那張黑臉,正在自己樂呵著,忽聽外邊守夜的小太監輕聲道,“皇上!”然後就沒聲音了,大概是被制止了。
乾隆穿著便裝走了進來,看到永璂睜著眼睛就一笑,“朕估摸著你還沒睡著,父皇有幾句話和你說。”
永璂點點頭,看乾隆這個樣子應該是不需要自己正兒八經地起身恭聽,他天天和乾隆在一起,經常會同擠一個座位,這時也就不見外,掀開被子道,“外面怪涼的,皇阿瑪上床來說啊!”
乾隆其實不冷,不過兒子的盛情難卻,就也躺上床去,將永璂摟在懷裡,心裡覺得無比安慰,跟大冷天喝了杯熱茶的感覺差不多,一股暖流直達心底,將五臟六腑都熨燙得妥妥帖帖的,不禁輕輕嘆口氣。
永璂很喜歡和親近的人親熱,逮著機會就趕緊沾沾光,使勁往乾隆身上擠擠,“皇阿瑪有什麼話要和兒臣說啊?”
“你今天和永瑆說的那個‘物外常年客,甲子任翻騰’是什麼意思?永璂,佛,道之家是有很多妙理錦言,可是你年紀太小,還是,還是先不要深究為好。”
“咦,皇阿瑪連這個都聽說了,兒臣那是講給十一哥聽的,”永璂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頭,“我們那是鬧著玩兒呢,看看誰解釋得透徹。”
“哦,那麼多學問,說點什麼不好,偏要講這個。”乾隆自從聽說了永璂在上書房大講道家玄理,黃庭之說後就心裡惴惴,雖然知道是他們兄弟在辯著玩,可就是不放心。暗道永璂這麼點年紀,又不是飽經世事滄桑的人物,怎麼對這些道理這麼通透?
越想心裡越不舒服,忍到晚上,看兒子沒事人似的休息去了,他實在忍無可忍,就跟過來準備好好和永璂說說,道家玄理什麼的等以後年紀大點再研究也不遲。
“兒臣覺得這個很有意思啊,不能講嗎?”
“不是不能講,只是,只是你講這個父皇總覺得心裡不自在。”
“為什麼?皇阿瑪不喜歡老莊之說?”永璂不太明白,兩人一起躺在床上,氣氛很溫馨,一點也不擔心會冒犯聖顏,直接就刨根問底了。
“那倒不是,就是有些緊張?”
“皇阿瑪會緊張?”永璂大跌下巴。
“永璂,父皇十分捨不得你,你乖乖的,高興學什麼都成,只是這些超然物外,悟道遁世的道理還是以後年紀大些再研究吧。”
永璂隱約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皇阿瑪,您想到哪裡去了,您放心好了,兒臣還沒有那麼大悟性,不會去出家修行的。”
乾隆鬆口氣,“朕擔心了一整天,你還好意思在這兒笑話父皇。”
永璂忙收起笑容,“沒有,沒有,兒臣感動得很,哪裡會這麼不知好歹。”心中也確實有些感動,不管乾隆最近對自己的好是不是心血來潮之為,這份關愛總是很真切的,日後不管怎樣,就算他長大後,乾隆又去寵愛其他兒子,他都會銘記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