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的臉上顫抖了一下,他想辯駁,但卻發現找不到理由。

「比如說一塊地不好,咱們整理一番,修修水利,於是畝產大增,這是什麼?」

沈安斬釘截鐵的道:「這是人在生產財富!也只有人才能確定財富的多少,而不是什麼有定數。」

君臣啞口無言,因為他們說財富有定數時,沒誰去舉例,而是大而化之的提出了一個說法。

可沈安卻有禮有節,連續用例子來證明自己的論點。

沈安痛心疾首的道:「陛下,咱們不能坐吃等死啊!那麼多可以增加財富的辦法,為何不用呢?」

換做是別人的話,肯定會和沈安胡攪蠻纏,狡辯也好,詭辯也罷,定然不會罷休。

可富弼卻拱手道:「老夫且慢慢思慮此事,今日卻是無法應答了。」

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內侍,他帶來了奏疏。

「陛下,郡王府的趙仲針說忘記了奏疏。」

少年人啊!

沈安不禁想笑。

這是覺得自己大獲全勝,走的時候就嘚瑟了,結果忘記了奏疏。

若是以往,趙禎肯定會壓下,等後面有時間再看。

可現在他卻接了過來,然後仔細看著奏疏。

等看完後,他抬起頭來,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唏噓的說道:「趙仲針建議興水利。」

這個建議不少人都提過,所以宰輔們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趙禎嘆息一聲,「他建言不要徵發民夫,而是僱傭,讓那些農閒下來的農夫去修水渠掙錢。等水利修好之後,來年田裡的出產會更多,而農夫的手中就有了錢。有錢肯定要花銷,到時候商人、匠人……許多人都會得利,連朝中都能多了稅……這樣的事,朝中虧空也要做。」

這是拉動雞滴屁的好辦法,投資基建。

這個跨越時代的想法讓這群土鱉君臣們再次震驚了。

錢還能這樣用?

水利還能這麼修?

給百姓工錢還能有這麼多好處?

他們習慣性的節約,只想著節約每一文錢,然後就心安理得的安享所謂的太平。

就像是一潭死水!

不,是糞水!

如今這潭糞水被人丟了一顆大石頭。

噗通!

臭烘烘的糞水被炸了起來,君臣都覺得渾身濺濕,臭不可聞。

趙禎喃喃的道:「朕要慢慢想想。」

富弼覺得自己也得慢慢的想想,不過卻贊道:「小郎君的眼光宏大,陛下,宗室後繼有人啊!」

這話有些站隊的味道,富弼說完就後悔了。

可趙禎卻點頭道:「他近一年來的長進很大……」

他不禁看向了沈安。

趙仲針的變化都是沈安帶來的,這個值得誇讚。

「你很好。」

趙禎誇讚人的字數越少,就說明越慎重。

沈安心中樂開了花,說道:「陛下謬讚了,臣只是點撥些,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去琢磨出來的。」

趙禎微微點頭,覺得他總算知道謙遜。

可沈安隨即就讓他失望了。

韓琦正在看著沈安,目光幽幽。

沈安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總覺得要挑釁一下才舒坦,於是就衝著韓琦挑挑眉。

這一臉的嘚瑟啊!

趙禎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說道:「朕亦不知該賞你些什麼,如此宮中的香露以後還是給錢吧。」

這個不要臉的……

沈安後悔剛才拿香露來做例子了。

趙禎面帶微笑,分明就是說你的香露原來成本那麼低啊!那你是不是心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