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他看出了韓鐵芳,就叫著說:“大相公,還沒敲五更呢,難道這麼早咱們就趕路嗎?戴閻王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糊塗了一天,弄不明白,我也不敢跟誰打聽。”

韓鐵芳又喝聲:“少說話!”他遂領著車馬進村,大家一齊忙亂,搬東西,抬馮老太太。哭聲,悄悄說話聲,亂了一陣,天色就已破曉,東方又已露出來曙光,馮老太太是臥在革裡,荷姑流著淚由車裡探出頭向韓鐵芳道謝,韓鐵芳這時才看出這個女子雖然衣服樸素,雲發不整,臉上且有抓傷痕跡,但確實是長得美麗,比蝴蝶紅,比自己所見過的一切女子都美,他點點頭,就轉臉去向瘦老鴉說:“師父就快些帶著他們走吧。”

雞已啼了,狗圍著車馬又吠了一陣,也都停住了聲音。

瘦老鴉騎上“雪中霞”揮鞭說聲:“走吧!”革裡又發出哭泣之聲,神手張向著韓鐵方說:“韓大爺再會!”那毛三跨在那匹瘦馬上,打了個哈欠,說:“大相公,我可先到洛陽去啦,您可也別在外邊多耽誤,玩夠了也快點回家吧,免得少奶奶在家裡懸掛您。”他揉了揉困眼,又要打盹似的隨著車馬出了村子,衝破了曉煙,迎著漸起的朝陽,向東走去。

這裡只留下了一匹“烏煙豹”和兩隻包裹,一口寶劍,一杆絲鞭。韓鐵芳將昨晚上奪來的那口刀跟劍全都拋在麥田中,他就上馬往北走了不遠,尋著通往西南去的大道,緊緊揮鞭,飛一般的馳去。

約數十分鐘,他的馬就來到了昨日惡鬥之地的酸棗山。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金色的朝陽射在山頂上,但山上只留下一段黯色的斷牆,卻看不見昨天的那座廟了。山坡也望不見了那匹馬,他就牽著馬上山,到了山頂上一看,廟已全燒燬,殘灰破磚堆了一地。他跳進去,以寶劍亂撥著磚石和燒焦了的柱子,四下尋找,並沒看見一具屍骸。他忿恨了一陣,又嗟嘆了一聲,遂即下山,一直往西走二十里,便離開了靈寶縣的境界。

沿途的上山愈來愈多,風吹來,挾帶的沙塵更多。他找了一個僻靜的村落用了午飯,依然往西去,天黑時方才覓店歇息,一連二日,過了陝州,出了函谷關,地勢是越走越高,已離潼關不遠了。想起來師父曾說過潼關有老君牛,仙人劍,那張家二弟兄都是極有名的江湖人,心中益懷著警戒。當晚來到閣鄉縣境,這個縣也是豫西的一個大縣,可以說是豫陝交界之處,地勢極為險要。黃色的山,黃色的河,被黃色的夕陽照得更加黃。

在他的前面就有一批鏢車,他雖沒看出車上的鏢旗寫著是甚麼字樣,但見鏢頭七八人,各各騎著大馬,樣子都頗為兇橫。韓鐵芳不願再招惹閒氣,於是就在一個市鎮上找了一家店房,牽馬進內,自覺未被人所注意,他將馬交給了店夥,找了個房間歇下,用過了飯,就在屋中以藥敷治右臂上的箭傷,這塊傷已然有八成好了,他躺了一會,覺得身體也不疲乏了。

此時窗色已漸黑,店房卻來了不少投宿的。人聲、馬聲、車聲,又一陣的雜亂,亂過去之後,可又漸漸寂靜了。夥計給屋中點上了燈,韓鐵芳就躺在炕上想事。他想得很遠,往西想到了潼關那些難免一門的群豪,祁連山陽的大盜黑山熊,和尚未知能否尋到的可憐的母親,更想到新疆遼遠的沙漠,那裡的奇俠行蹤也不知可否再遇。往東他卻想到了蝴蝶紅,她已是落花有主了,她跟著範彥仁一定很好吧!又想那遭逢侮辱,死了丈夫離了家的荷姑,不知在路上會不會再出事。他一陣雄心忿忿,又一陣情感纏綿,這時鎮街上已敲了梆子,隨著梆於,忽然又來了一陣異樣的聲音,他就不禁吃了一驚,突然一滾身站了起來,腳步慢慢地往前挪動,全身的精神都灌注在耳朵上,細細地聽,並且推開了門,走到院中,順著聲音悄悄的走到一間客房的窗外,這窗上浮現著淺淺的燈光,窗裡卻發出那種異樣的聲音,就是他聽過的那種震人的咳嗽。咳嗽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