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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芳說:“平日我也不管,但今夜說不定那個人就又來了,你們這樣吵鬧是不大好的!”
金大娘慘白的臉上立刻現出一些畏懼之色,她沉重地呻吟一聲,卻仍然厲害地說:“你不要管,我願意叫人宰了我!吳元猛也是多事,強盜未必來,倒先叫你來氣我!”
此時“梆梆”的更聲又敲到後院來了,樓下並且有人說話,還聽得樓梯震響。她就大聲怒喊說:“都給我滾出去!我不要這些人來吵我!都給我滾出去!我一個人也不要啊!……”
鐵芳卻近前一步,彎下身,一手防禦著她要掄起來的戴著金鋼子的瘦胳膊,一手卻向她緊緊擺著,說:“你小聲些說話!你別說你甚麼都不要,我可知道你,連你的親生女兒,你早先都不要了!”
金大娘一下就坐起來了,鐵芳倒低聲說:“你不要你自己的女兒,卻騙了人家的……”說到這裡,自己忿怒得幾乎要一拳打死這婦人,但耐下了氣,又問說:“你可還記得二十年前風雪中……”
金大娘的臉色變得更慘白,翻著眼睛怔住了。鐵芳瞪著她,說:“……張腋城,來安店……”
就見金大娘的身子向下一癱,並“哎喲”了一聲,她就如同死了一樣。嚇得旁邊的玉芹跟那僕婦齊都面無人色,鐵芳的心中又有後悔之意,待了半天才見金大娘的身子漸漸地動彈,並且哭叫著:“老……天……爺呀!……”
鐵芳反倒轉身出了屋,把門一帶,迎著寒風忿然地站立。但是想了一會,又覺著不對,就轉身又進到尾裡,只見僕婦及丫鬟都攙扶著金大娘,又齊勸著說:“您歇歇吧!”
她卻掙扎著下床,見鐵芳又進來了,她就流著滿臉的眼淚,一面抽搐著一面說:“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你不是才由新疆來的嗎?你可聽說了……春,春雪瓶到底是誰呀?她是不是玉嬌龍親生的?還是當年,有一個壞女人,該遭報應的那女人……拐去了,她留下一個丫頭,那就是……春,春,春……”
鐵芳也嘆了口氣。這時忽聽屋外有人向裡叫著:“王大爺!你快出來吧!”
鐵芳吃了一驚,趕緊轉身又走出屋去,只見屋門外是兩個防夜的人,齊向他擺手悄聲她說:“你別管啦!她愛怎麼鬧就怎麼鬧,由她吧,咱們管不了!她要是再犯了心痛的病,那時吳少太爺知道了,就許發脾氣,咱們可真劃不著!”又有一個人趴著鐵芳的耳朵說:“屋裡的這個老狐狸咱們惹不起她!”
鐵芳點點頭,邁步就向樓下走去,心裡著實憂鬱。那兩個防夜的人都壓著腳步兒跟他的身後下了樓,還都向他問:“到底金大娘為甚麼事又鬧起來了?你怎麼可以闖進她的屋子去呢?”
鐵芳搖了搖頭,只說:“沒有甚麼事,你們不用多打聽了!”遂又走往前院,見由柳素蘭的那屋裡發散出一股濃烈的鴉片煙味,倒沒聽見吳元猛跟甚麼人說話。鐵芳此時很想找個地方去歇一歇,以決定自己到底是用其麼辦法把那金大娘救出來,暗暗嘆著氣,向前走幾步,忽見迎面有一個短小的人影,悄聲叫著他,說:“你來!你來!”他聽出是粉菊花的聲背,就說:“吳元猛給我預備的屋子在哪裡!”
粉菊花幾步就跑到南房的門前,替他開了門,又點手說:“你進來吧!”
鐵芳進了屋一著,見屋中升著炭盆,很暖,炕!鋪好了被褥,桌上也預備著茶,寶劍就放在茶壺的旁邊。他向粉菊花說:“你出去吧!我要在這裡睡個覺。”
粉菊花笑著說:“我先得問你兩句話。”
鐵芳正色說:“甚麼話?你快說!”
粉菊花說:“你別衝著我繃臉兒呀!”笑了笑又說:“我問你到底是怎麼樣?想不想在這兒長住,因為我的事瞞不了你,沙老大把我送來,我是為來這兒做生意,真的!我除去一點首飾,簡直沒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