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澤生全身,然後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在曖昧的燈光裡走近的青年身形修長,漆亮的皮鞋在地上留下沉悶的聲響,怪異的髮色就像某種經歷的勳章,髮絲間的雪白總是會在光亮透過時覆著輕盈又朦朧的光輝,他的瞳孔是明亮的,帶著某種生機盎然般頑強不息的綠意,卻因為過於冷淡的神情,如冬木結霜。

鋒利,昂揚,危險。

這是瀧澤生給人的感覺。

首長還記得這個年輕人找到他時的模樣。

狀態很是差勁。

並不是說他的身體狀況有什麼不好,這個人似乎就算因為心理壓力而胃部痙攣都會好好吃飯,理由應該很簡單,因為只有身體好了才能達到想要的目的。

差勁的是他的精神。

萎靡,失落,就像居無定所的流浪犬,帶著一種奇異的,總之是配上他那張臉就讓人覺得興奮的脆弱感。

但是沒人敢大放厥詞的說要憐惜他,除非那人是個腦子長滿了野草的蠢貨。

因為瀧澤生在這些外形和僵硬的微表情所造成的頹廢感的氣質下,眸中攜帶著另一份與那完全相反的激進情緒。

他在擂臺上打過了曾經最厲害的拳擊手,用喑啞的嗓音說出了辨不明情緒的話,“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的組織走到無人可抵擋的位置。”

包間裡不知何時停止了喧鬧,剛剛還在縱情享樂的人一個個都沉寂了下來,他們溜到角落的位置,或繼續剛才的事,只是視線已經黏著的飄了過來。

他們覺得最近首長和晉升飛快的瀧澤幹部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瀧澤生對這樣的注視習以為常,他在港口afia時就因為和首領太宰治過於親近的關係引來了不知多少次的注目禮,基本上他也明白別人為什麼會看他。

可能是外貌,可能是氣勢,可能是微妙的身份。

瀧澤生沒問好。

面對首領的敬禮他通常敷衍到不成樣子,於是組織裡就開始傳他桀驁不馴的性子。

首長早就習慣了他的做派,招呼了一個陪侍過來。

瀧澤生的臉色都差點兒扭曲了。

這是他們慣用的獎勵人的手段

但是瀧澤生覺得這其中有一種侮辱的意味。

“有什麼事嗎?”他直接問了。

首長先是對他近期的功績進行了褒獎。

瀧澤生覺得如果說這些話的是太宰治,那他能感動得直接哭出來

但可惡的是這裡只有一個吞雲吐霧的混混頭子,連褒獎的話都說得陰陽怪氣的,瀧澤生聽了幾句,自動在腦海裡把他的嗓音換成了太宰治的,然後發現太宰治說話不會這麼直白,他拐彎抹角的誇讚暴擊性更強一些。

陪侍給他拿來了酒,瀧澤生沒有為難她,只是酒拿在手裡也不喝。

首長問到了他最近在組織的適應度,以及一個致命的問題——忠誠性。

瀧澤生扯了扯嘴角,給他扯了一句看似高深的外文含糊其辭,大意是:“我偏愛綠色。我偏愛不抱持把一切都歸咎於理性的想法。我偏愛例外。”

因為這句話沒有客體,在首長的問話語境下便多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屋裡聽懂的人幾乎全都預設,瀧澤生偏愛的感覺是對首長的敬意。

聽不懂的人只覺得他的語調優雅又繾綣,一定是藉著外語來掩飾某些難以啟齒的意思,畢竟說英語的iloveyou比直接說“我愛你”要輕鬆得多。

首長似乎也挺滿意這個回答的。

然後瀧澤生就走神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琴酒見面的情景。

那個時候琴酒還沒有代號,他叫黑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