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慢條斯理的說:“壓壞你的花,我很抱歉,但你擅闖紅燈,又不走斑馬線,按照道路交通安全處罰條例,你已經嚴重違反兩項法規,必須接受兩個小時的交通安全講習。”

他說的是什麼東東?莊依旬朝左右一瞥,赫然發現自己的確站在慢車道上,距離前面的斑馬線足足有二十多公尺遠。

“所以呢?”她清了下喉嚨問,“你要舉發我嗎?”

“我還不至於吃飽撐著,”騎士沒好氣的說,“除非你實在活得不耐煩,否則就別再拿自己寶貴的生命開玩笑。”

天曉得她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呀。

“可,我的花怎麼辦?”

騎士嘆了一聲,好脾氣的下車,替她把所有的殘枝一一撿起。

莊依旬正要感激他的義舉,卻聽到他說:“找個垃圾桶丟掉,不要增加清潔隊員的困擾。”

“難道我就活該倒楣?”不是說行人永遠是對的?雖然她犯了一點小小的過錯,但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當然不是,你還欠我一個道歉。”年輕騎士的脾氣很硬,一副非得她說出對不起才肯善罷甘休的架式。

“要我跟你說對不起?”明明是他撞她的呀。

“算了,你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知錯必改、懂禮貌又會反躬自省的人。唉!”

走了,這個肇事的傢伙,惡意批評完她之後,就一走了之?

“喂,你倒是……”她甚少在言語上吃虧,這回簡直像被打了一記問棍,還無處追討。

不管她怎麼嘶吼、喊話,那騎士默是充耳不聞。

“JFE486。”好,記住了你的車號,“將來不要再讓我遇上,否則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像小果瓜一樣碎碎唸完畢,期間又有兩、三輛機車從身側呼嘯而過,她才猛然驚覺自己還將在虎口一般的馬路上,趕緊覷個空,逃回人聲鼎沸的花市。

望著眼前的奼紫嫣紅,她方才那種美人遲暮的傷情又湧上心頭。

不買花了,找個地方把今兒難得的偷閒給混過去。

去哪兒都好,就是不要回家,也不要回辦公室。

擱在皮包裡的手機響得很刺耳,拿起來一看,是王秘書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下,將手機塞回包包內。

倒數計時十下、十、九……三、二、一!

“鈴鈴鈴!”神準,屢試不爽。

不用看熒幕上的來電顯示號碼,莊依句也知道百分之一百二十,是她老爸打來的。

“喂?”

“你到哪裡去了?王秘書四處找不到你,曉不曉得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你不以身作則,將來怎麼……”

接下來的部分,她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幾年來千篇一律的訓示,奇怪,老爸怎麼也說不煩。

“對不起,我和男朋友出來喝一下咖啡,順便就到花市走走。”這個漫天大謊她已經在心裡頭演練了十七、八次,相信老爸此刻一定遭受到和晴天霹靂差不多等級的震撼。

二十二年來,她未曾結交過任何男友,即使較為要好的男同學也沒有。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媽媽三不五時就以試探性的口吻問她是否“性趣獨特”,需不需要找心理醫生港詢一下?她老爸則卯起勁來,幫她介紹門當戶對的各式新貴派公子哥兒,期望她儘快為莊家單薄的人口添枝加葉。

“好,呢,好,你多玩一會兒。”莊建達的口氣一下子變了。“公司那邊就先交給劉特助,我會跟他保持聯絡。”

關掉手機,莊依旬的心情更悵然了。她不是不喜歡男人,當然更不可能是“逆女”或“孽子”,她只是一直沒能找到生命中的“Mr。Right,所以她寧可把腳步緩緩,畢竟那關係著她一生的幸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