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被陳平的打手盡數點了|穴。

我心中難過,卻又不會半點武功,不知該如何解,正恐慌間,忽然想起曾在武俠小說中看到過,若僅是被點了|穴,而非獨門手法,兩個時辰後應會復原,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他們僅是下人,陳平應不會要置他們於死地,等等倒也無妨,便嘆息道:“無妨,等兩個時辰看看再說。”

說罷,我便轉身向廳堂走去,師兄已被抓走,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換回師兄安寧?陳平究竟想要什麼?而我到底能給他什麼?

諾兒驚愕地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眾人,輕輕隨我回到廳堂,打了一盆水遞過來道:“公子還是漿洗一下吧!”

我這才想起自己渾身血汙,便就著盆洗了兩把,卻發覺半盆清水已變得通紅,師兄的血染紅了整盆水。我鼻子一酸,一滴淚慢慢落在盆中,畫出一個個血紅色的圓圈,慢慢擴散,漸漸隱去……

諾兒低聲說道:“公子稍等,奴家去換盆清水來。”

我茫然看她出去,心中的痛苦泉湧而出,胸中一陣憋悶,一聲乾嘔,一口黃水從嘴中噴出……

“公子!”諾兒聞聲進來,將盆放於我腳下,扶住我,幫我拍打後背道:“奴家不知公子家中究竟出了何變故,但公子只要好好活著,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不是麼?”

我忽然想起她曾經的誤會,便輕輕將她拍打我的手擋開,道:“姑娘見諒!男女授受不親。”

諾兒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半晌才道:“奴家早知公子乃為女兒身。”

我一驚,抬頭看她,果真,她的眼中竟無一絲曖昧與褻瀆,全是真誠的關懷之色,便嘆息著問:“如何得知?”

她咬咬嘴唇,低頭道:“那日奴家確是唐突了。當日奴家走過公子近旁時,聞到了脂粉味,後又仔細回想,便確信公子乃為女兒身。奴家當時……甚是羞愧,便去村口遊蕩,不知該如何自處,不想遇到打探姑娘之人,大驚之下,便前來與姑娘報信。”

我釋然,淡淡道:“多謝姑娘那日報信。”

諾兒紅了臉,低頭道:“奴家今日……今日已認出,那帶走先生之人便是那日打探姑娘之人……奴家給姑娘惹了禍端!”

我淡淡道:“此事與姑娘無關,該來的終歸會來……”

諾兒抬頭,看我,半晌才道:“奴家曉得先生乃是姑娘意中人,難道姑娘真不怨奴家?”

我淡笑,疲倦地搖搖頭,道:“我還要謝你今日相助!”

諾兒眼中閃爍著淚花,低頭遞上清水。我嘆息著不再說話,洗了起來。

盆中的水仍是透著微微的粉紅,那粉紅在我的眼中漸漸變濃,幻化成師兄傷痕累累的身體……胸中鬱結,又一聲乾嘔。我自來看不得血腥,如今卻不再有人將我的眼睛擋開,也擋不開,我只能學著自己堅強起來,堅強到足夠強大,堅強到將師兄救出來……

諾兒低頭幫我換了衣服,我輕聲道:“就放那裡吧,今日多虧姑娘了。”

她看著我,道:“能為姑娘效力乃是奴家平生之願,還望姑娘莫將奴家當外人。”

我知山野之人重情誼,便不再多說,拉她坐於榻上,自己卻歪了下來,假寐。

眼睛雖閉著,腦中卻仍是方才那恐怖的一幕,刀光劍影,師兄,鮮血,他那最後一笑,他那最後一聲叮嚀……濃濃苦水,鋪天蓋地,頃刻將我掩埋。我的眼睛慢慢溼潤,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擠了出來,散開,痛徹我的骨肉……

諾兒在一旁就那樣坐著,不時替我擦擦眼淚,卻不說一句話,她是一個難得的女子。

良久,只聽見綠玉顫抖的聲音在屋外叫道:“公子!”

我起身,走出,正碰上慌慌張張尋了來的綠玉及眾人,看來武俠小說上說得沒錯,他們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