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煙這條小命吧?今日亦如此,你我緣分早在當日便已盡,因此你等死活、情誼、哭求均與我無關!”

我再次微笑行禮,轉身出屋,向隨從房間走去。

隨從們見我進來,行禮後都用奇怪的表情看著我不語,大概是都聽到了我房間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哭喊吧!

我坐下後,苦笑著解釋道:“哥哥們莫要擔心,方才……方才代王太后與王后前來求我等莫要陷代王於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境地。無他事,我說服不了娘娘們,便來與你等商討對策。”

隨從頭領說道:“若實在不成,我等今夜將代王挾持上路去長安即位,大人看如何?”

我苦笑道:“若挾持了代王,我等還能離開代地麼?何況代王如今可是九五之尊,又怎能容我等如此冒犯?一個不好,反倒弄巧成拙。萬一再走漏風聲,若讓淮南王得了訊息,引起大亂恐怕不好。”

隨從們都頷首稱是。我們這次行動是秘密中進行的,一怕引起天下大亂,二怕引起其他皇室子孫的紛爭,因此大家都知道請代王這件事的利害。

一說到這裡,大家都沉默了,我也坐在榻上默默地望著窗外,沙塵依然發作著,几上已落了薄薄一層灰塵,而大家的茶碗裡也滿是灰塵。窗外除了風聲與犬吠聲外,幾乎靜寂一片。也不知道我房間裡的兩個女人怎麼樣了,反正我現在是不想回去再面對她們了。

如此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我在几上用胳膊撐著腦袋,漸漸迷糊起來。這連日都在趕路,精神繃得緊緊的,早就累了。要不是竇姬與薄姬一陣折騰,估計我早都睡著了。

“大家莫要再喧囂,大人這些時日累壞了,我等行伍出身都經受不起,更何況身體羸弱的大人,讓大人歇息一會子!”隨從首領輕輕將一件衣服搭在我身上,低聲說道。

旁邊馬上安靜下來,首領帶著隨從們出去了。想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同行,隨從們大約應該能感覺到我是個女人,他們估計會在私底下猜測議論,但我畢竟是朝廷派來的使者,所以他們也都很清楚不能隨便亂說。不過,在日常起居中總是很照顧我。

我根本就沒睡著,也不可能睡著,只是想冷靜一會,千頭萬緒,真不知該如何梳理。到西漢十六年的風風雨雨,包括在這代王府中的恩恩怨怨,還有與師兄的感情糾纏,今夜彷彿都歷歷在目。我在西漢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做對了什麼又做錯了什麼?

閉目沉思良久,恍惚中,有一人輕輕走進房間,難道是隨從去而復返?我理應不該再繼續鳩佔鵲巢,回自己屋子吧。該自己去面對的總要去面對,隨從們也辛苦了一路,該早些休息了,明日或許還有更艱鉅的任務。我準備好溫柔又堅強的眼神,揉眼,抬頭,看向佇立在面前的來人……不對!再揉眼……還是不對……繼續揉眼……天,的確是不對,來者不是我的任何一個隨從,而是一身白衣,形容枯槁的劉恆!

我慌忙翻身站起,大叫:“來人啊!快快迎接代王!”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惜的笑意,啞聲說道:“莫再耍寶,此刻任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再來。你那些跟班已被我的親信請去喝酒賭錢……”

我啞然,站在那裡行禮也不是,不行禮也不是,彷彿又回到了曾經見到他時的侷促與不安。

他緩緩走到我身旁,低頭凝視著我,彷彿要將我徹底融化在他的眼神之中。

我茫然不知所措,低頭不敢正視他,盯著自己的腳尖,使勁擰著自己的手指頭。

他終於笑出了聲,這笑聲我已有多久沒有聽過?彷彿是上輩子的事了吧?

我抬頭,驚愕地看著笑意在他深陷的眼窩中暈開,一點一點,直敲我心裡最柔軟的部分。事隔經年,往昔已不在,可記憶卻活生生地藏在彼此的心裡。那應該是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