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順著天井仰望天空,只有那裡仍有一絲熟悉的氣息……

下午接到林雪楓的電話,因為我對平遙城一片陌生,林雪楓約好晚上來客棧接我,我整整一天都坐在院落裡順著天井仰望著天空,試圖在天空中找到青色或白色的身影飛過……

“請問這裡是不是住著一位來自北京的嶽筠青小姐?”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輕顫著慢慢站起,回頭,是一張讓我刻骨銘心的臉,那俊朗的臉,清冷的氣息,清瘦的身軀,還有那青灰色的衣衫——青灰色的西服……

“師兄……”恍若隔世,我喃喃走上前去。

“呶!就是這位姑娘!她坐在那裡一整天了,北京人難道都是這麼奇奇怪怪的。”客棧的大嫂嘟囔著,此刻不是旅遊的旺季,客棧中旅客稀少,而我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奇怪樣,大嫂早都記住了我。

“哦!您好,我是林雪楓!你是嶽筠青老師?”他深深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憐惜。我使勁點點頭,眼睛已開始酸澀,試探性地喃喃問道:“是我!師兄,是你麼?”

“哦?你以前認識我麼?”他深邃的眼裡帶著絲絲驚訝。

我顫抖著,使勁頷首,難道你不認識我麼?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異態,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我:“嶽老師,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送你上醫院吧!”他的手溫暖而有力,不是師兄那冰涼徹骨的氣息。我的心沉了下去,難道我真認錯了?不可能,他身上散發著我最熟悉的味道,還有那刻骨銘心的感覺,讓我痛徹心扉……

自從來到現代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誤差,似乎一切都在暗示著我,我的記憶出了錯,每個相關的人都嘲笑我。只有我自己清楚,只有我的心清楚,我的記憶沒有出錯……

我慢慢收起神色,堅強地站起,掛上職業化的微笑,說道:“對不起,剛才我有些幻覺,可能是不太適應平遙的天氣。”

“哦,沒關係。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林雪楓!”他清淡地笑著,向我伸出了手。

我微笑著握住了他的手:“《天下奇聞》的記者嶽筠青!”他的手異常剛勁有力,異常溫暖,但那瞬間的觸控,讓我渾身一顫,那是最最熟悉的顫動,是最最熟悉的心靈呼喚,是他!這一秒鐘,我確定是他!

不經意間,我發覺他也渾身一顫,驚愕而茫然地看著我說:“方才忽然覺得嶽老師似乎與我很熟悉……有種……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是我好像不記得認識嶽老師。”

我一聲嘆息,彷彿看到了曾經懵懂不明的我,那時,我也不認識他。

“嶽老師方才叫我師兄,不知道你是哪所學校畢業的?”他仍是思索著剛才的顫動,思索著問。

我笑道:“首都師範大學中文系,去年剛畢業。”

他哈哈一笑道:“那我還真是你師兄。不過我已經畢業十年了。難怪……可能是後來我回首師大看我留校的同學時見過吧!我說怎麼那麼熟悉呢!”

我微笑道:“真是有緣!”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接受師妹的採訪。早知道是校友,我應該早點抽出時間來。”他仍是淡淡地笑著,眼睛純潔而清澈,彷彿在冰島上一樣沒有任何內容。

他帶我坐了輛電瓶車,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酒吧。酒吧不大,也很清冷。他將酒水單遞給我說:“既然是校友,你就自己隨便點吧。我不愛喝酒,所以就不能陪你喝了。”不愛喝酒,還是不愛喝酒,鬼使神差,我問道:“為什麼不愛喝酒?”

他尷尬地笑笑,淡淡道:“說來奇怪,我打一生下來就不喜歡酒味,連聞都不愛聞。不過你要是想喝酒隨便喝,沒關係的。”不一樣的空間,一樣的習慣,還是不愛喝酒,也不愛聞酒味,但卻可以縱容我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