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股巨大的氣流終於在半空中激撞,虛空變得喧囂不堪,千萬道勁氣如洪流飛瀉,撕扯得這天地間的一切不成模樣。

紀空手只感到胸口一悶,一堵氣牆仿如壓在自己胸口一般,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當他正要俯衝而下時,只聽得“咯……”地一聲輕響,他體內的勁力頃刻間變得空蕩蕩的,身形頓時輕飄飄地倒栽而下。

他無奈地嘆息一聲,知道自己的心脈終於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斷了!這已非人力可為,惟有認命!

墜下的身形已如柳絮,完全處於一種失重的狀態,惟一清醒的,是紀空手的頭腦,他正感覺到自己的生機一點一點地流失到體外……

在紀空手的這一生中,曾經有過不少的奇蹟,他的名字就像是傳奇的化身,上演著一次次讓人不可思議的輝煌,然而,這一次,他已明白,縱算是再有奇蹟發生,他也不可能生還於世。

“轟……”

氣浪的餘勁再一次撞向他的身體,他的整個人一彈而起,竟然向懸崖飄去。

人如斷線的風箏般跌飛,但紀空手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誰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笑?但每一個人都看到他的身影依然飄逸,仿若得道者飛昇而去。

意識正漸漸遠去,殘存在紀空手頭腦裡的思想,也放飛於天地。然而,當他迴光返照的那一剎那,他分明聽到了呂雉與紅顏撕心裂肺的慘呼聲,還有一聲響徹山谷的狼嗥。

身體在急劇地下沉,心也在急劇地下沉,天地彷彿在這一刻間淪陷,就像鴻蒙未開的宇宙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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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江與江海去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范增來了,來到了赤紅如海的楓葉店。

楓葉如詩,楓葉如畫,換作平時,范增目睹車外這片迷人的風光,必定詩性大發,然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了這等雅興,只是拿著手裡的一幅畫,怔怔地出神。

畫像中之人正是卓小圓,笑靨如鮮花綻放,有一種説不出的妖媚,雖然肌膚畫得不如真人柔滑水靈,但線條精緻,筆法柔美,與真人有著幾分相似,可見畫圖的人頗費了幾番苦心。

這是范增這些日子來憑著記憶所畫的,雖然自己因為這個女人慘遭驅逐,丟掉了一世功名,但在他的心裡,並沒有半點記恨,反而對她更生刻骨銘心的思念。特別是想到卓小圓出浴時那動人的一幕,范增便痴了,醉了,心中忍不往長嘆:“如能擁佳人同眠,便讓我立刻去死也心甘情願,哎……”

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美的。這是男人通常的心理,何況卓小圓的美本就無可挑剔,這就難怪名士范增多風流了!

然而,范增雖然好色,卻絕不沉迷於女色,這些日子以來,他想得更多的,還是當今天下的未來形勢。

按理來説,他既遭項羽放逐,考慮這些大事未免多餘,然而他從種種跡象中看來,自己未必失寵於項羽,此次放逐,也許只是項羽所用的攻心之計。是以,他一路東來,只是令自己的車隊緩緩而行,竟將這次放逐當作一次遊山玩水的旅行。

他的確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以他的年齡與數十年修養而成的靜心功夫,就算卓小圓施以暗香,他也絕不至於做出偷窺春色這等醜行。他之所以這樣做,其實只是順水推舟,以釋項羽心頭之疑罷了,這份良苦用心,只有他自己知曉。

事實上他早就聽到有關自己的謠言,也知道項羽對自己起了戒心。范增表面上十分平靜,其實心裡早就開始盤算著如何應對項羽。當他那晚行至小院,聽到卓小圓焚香沐浴之聲時,一來他確實痴迷於卓小圓,二來他聽到了項羽悄然而至的腳步聲,當即靈機一動,這才幹出了偷窺之事。

這樣做的好處,可以盡去項羽對自己的戒備之心,范增知道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