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聞言急忙喊來鄭一官,顏思齊只留鄭一官在室內說話。不久,鄭一官滿含熱淚走出來,敲響了寨中議事專用的大鐘。

除了陳衷紀寨中頭領基本全都聚於顏思齊病榻前,大概有二十餘人,塞的屋裡滿滿當當。各個表情肅穆,面露悲慼,氣氛凝重。

顏思齊在家人攙扶下勉強坐起,緩緩打量眾人,虛弱地說:“不佞與公等共事二載,本期建立功業,揚中國聲名。今壯志未遂,中道夭折,公等其繼起……”說罷,咳嗽半晌方歇,然後繼續道:“然軍中不可一日無主,一官與我等創業之初,便為巨賈,勤勉而有謀略,睿智兼具氣度。開創琉球基業以來,更是嘔心瀝血,披星戴月,皆有目共睹。因而,一官當繼吾之遺志,他日蕩平倭夷。諸君於墳前置濁酒……三杯,吾……在……黃泉亦……瞑目矣。”說罷,堂下已然哭聲一片。顏思齊緩緩合上雙眼,雙手擺在胸前,再也沒有言語。過了一會,郁離子上前一摸顏思齊脈搏,老淚立時留下,道:“顏大當家的已然去了。”

哭聲轟然增大,一代開臺王懷著滿腹的遺憾就這樣走了,大家肆無忌憚痛苦了半晌。鄭一官站起,忍著悲痛對屬下道:“傳我號令,全寨戴孝,舉哀三日。另外,將水壩開啟,舉哀完畢再關死。”

郁離子把谷昭拉出來。道:“谷老弟,你就別在這哭了,你還有很多大事要做,你一定要救出被困義軍。這樣才能對得起思齊老弟啊,他才沒有白死啊。”說罷,悲痛不能自禁。谷昭聞言心下更為難受道:“顏大哥怎麼說死就死了,鄭一官又為何在他死後放水?”

郁離子道:“什們都別說了,思齊這個人,為朋友兩肋插刀絕不含糊。你也不必愧疚,思齊明知他這病早晚是死,只是為了死得其所,加速了點而已。”

谷昭聞言,只覺頭腦一片混沌,他最擔心的就是這樣的結局,然而卻又無可避免的發生了。谷昭也不知道怎麼辭別的郁離子,渾渾噩噩來至浚河。順河狂走了兩個時辰,望著翻滾跳躍的水花,上面竟然現出魏孤行猙獰的臉面,水花一激又現出李維義正凜然的面孔。谷昭大怒:“好你們一狼一狽。”跳入水中揮掌擊去,人影立即無蹤。谷昭以水潑面,清醒過來,大吼道:“谷某指天發誓,不為這些屈死的豪傑報仇,谷某誓不為人。”聲音久久迴盪在河谷。

谷昭來至圖拉府第,浚河複流已然大半天。圖拉剛要有些反悔之意,谷昭胸臆難平,不再跟他客氣。只一揮手,大廳猛地一震,便將牆角廳柱震斷一根,大廳灰塵簌簌而落,屋頂塌陷一角。圖拉方知此人乃是傳聞中的奇人異士,決計惹不得。遂好言相慰,召集各土番首領,眾土番一聽說浚河因此複流三日,還有五十兩銀子可得。因此並無爭議,大概有五天左右的時間,各部番兵齊集馬家寨,每人只帶了五天糧食。馬東銘將馬家人能戰的基本帶走,只留下婦孺老幼繼續看守田園。糧食亦只留下夠他們吃的口糧,其餘全部帶走。加上圖拉八千軍隊,一共九千來人,浩浩蕩蕩來至湖內。新的問題來了——沒有那麼多渡船。港內盡是些漁民的小帆船,僅有馬家自己運糧用的一大帆船。要是利用這些船渡海,來回少說也得十幾天才能得過。谷昭,馬東銘望著滾滾東海,眉頭皺成大疙瘩。

正在發愁,一陣急促的鼓聲自海上傳來。谷昭等人舉目一望,遙見旗幟上寫著斗大的顏字。

馬東銘道:“這是顏字寨的戰艦,難道他們對放水一事心懷不滿,派兵前來堵截?”

不一時,戰船靠近。一個久違的面孔出現在谷昭視野——陳衷紀。陳衷紀對谷昭大笑道:“谷老弟,想不到與我能在此相見吧?”

谷昭對他沒好感,冷冷道:“陳軍師是剛從海外歸來,船上仍打著顏字旗號,看來還不知道顏寨主已然逝去。”

陳衷紀道:“非也,陳某在顏寨主去逝的第二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