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學好的。

小蔥忙帶著丫頭婆子張羅起來,秦淼好奇地跟著她後面看熱鬧。長輩們自去陪客,等吃飯賞月。

書房裡,表兄弟們都各自認真讀書習字。

葫蘆他們在這裡都有自己的書桌。這是鄭氏心細,特為孃家兄弟和侄兒準備的,為的是他們偶爾來此讀書方便。

葫蘆先寫了幾篇大字,然後抽出《孟子》準備細讀。忽見桌角那摞書最上面,放了本薄薄的書冊,不是自己素日看的。書頁中露出書籤尾端絲線,顯是有人正讀它,然後順手放在那的。

伸手拿過來,信手翻開,卻看住了。

隔壁的板栗伸頭過來想問他話兒,見他出神,就瞄向那書頁,原來是呂蒙正的《破窯賦》,於是笑問道:“如何,沒看過這文?”

葫蘆搖頭道:“怕是姑姑讀了順手擱這的。”

遂念道:“滿腹經綸,白髮不第,才疏學淺,少年登科。有先富而後貧,有先貧而後富。蛟龍未遇,潛身於魚蝦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長。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乃時也,運也,命也。……蓋人生在世,富貴不可捧,貧賤不可欺……”

一語未了,黃瓜在後面叫道:“要是真那麼倒黴,一把年紀了,連個秀才也掙不上,可不是憋屈死了!”

板栗忍不住笑了,道:“這有啥好憋屈的,難不成都要去當官,才能讀書?就不許種田的讀書了?你們猜,黃夫子幫紅椒她們請的塾師是誰?”

這下連黃豆也抬頭了,急忙問道:“不是田景麼?那老頭兒,渾身髒兮兮的,邋遢的很。”

板栗笑道:“你只曉得他叫田景,卻不曉得他十五歲就中了秀才,如今四十多了,還是秀才——考了許多年,連舉人也沒掙回來。如今年紀大了,他也懶得考了。”

小娃兒們都吃驚地長大嘴巴,然後憂心極了,生恐自己就是下一個田景。

只有葫蘆盯著板栗,等著他細說詳情。

板栗見了他們的神情,失笑道:“你們別聽說他連舉人都沒考中,就小瞧了他。你們總該聽說過‘清明書生’的名頭吧?那就是田夫子了。‘濁明外景,清明內景’,夫子字清明,人送他‘清明書生’雅號。他的才學也不用我說了,為人最是疏狂,行為拓落不羈。帶了個十歲的兒子住在這,整日跟書院的那些文士混跡一處。也不管家,連洗衣煮飯這些家務都是兒子自己做的。”

黃豆先聽說這人是“清明書生”,頓時不勝仰慕,再聽說他的性情,連兒子也不管,又想著這人可是要教紅椒和初雨的,立即失聲叫道:“這樣子咋能教紅椒妹妹她們?他還是先把自個管管好再說。”

葫蘆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別胡說!黃夫子薦了他來,自有道理。”

板栗也道:“若是尋常教導,誰能比得過黃家?他們家可是書香門第。黃夫子既然把孫女也送進這女學,又特地薦了這‘清明書生’來教授,定是希望學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當然,怕也是為了幫他找些進益——他總得吃飯不是,雖然他寫首詩、畫幅畫就能賣好多銀子,可他又是那個性子,這樣事是不屑去幹的。”

青山等人都想起書院確實有這麼個邋遢老頭兒,因此也不看書了,議論紛紛,又猜測他為何孤身帶個兒子,連家也沒有。

板栗卻聽說了些訊息,這田夫子才華橫溢,又性情不羈,曾引得無數女子青睞,偏他從不以為意。

逍遙自在地混了好些年後,才帶著個來歷不明的兒子,在清南村住下,自在瀟灑度日,頗有終老此地的意思。

黃豆始終耿耿於懷,覺得他一個連媳婦也沒娶的人,咋能教好女娃兒哩!

女娃兒長大了就要嫁人,然後幫著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