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艾爾弗雷德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就已經讓魯賓的心彷彿墜入冰窖之中:

達西亞的主幹道都是用磚石鋪就的平整道路,馬車行駛在這種道路上,不僅不會受到多少顛簸,更是能夠減緩馬匹的疲勞程度、讓馬車的速度儘可能的達到其設計極限;

加之自從魯賓與阿諾德乘坐馬車以來,全程幾乎沒有在道路旁進行過長時間的停靠,而是徑直駛向蘭開賽城,期間所花費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沒有超過四天——

即使是中等超凡,也難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走完如此漫長的一條道路!

但魯賓看著艾爾弗雷德的這副模樣,即使居於蘭開賽,他也確實掌握了所有關於自己的動向。

想起這位殿下說的話,魯賓便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

這位可是能夠在短期內收編整個達西亞商會的存在,即使放眼於整個西洛里亞大陸,他的政治嗅覺和政治智慧都是最為頂尖的存在,自己竟然會在初次見面後,便認為對方態度謙和、沒有殺機!

想到這裡,魯賓不由得感到驚懼交加——自己實在是太過不智了!

但事實上,對於第一次見到艾爾弗雷德的人而言,許多人都曾有過和魯賓一樣的想法。

在面對艾爾弗雷德這樣的年輕人時,即使事先了解到這位殿下的事蹟、心中有了警戒和審慎的心態,許多年紀稍長一些的人也總會被對方年輕的外貌所迷惑,下意識地放鬆警惕:

這並不是什麼偏見,而是基於上位者的基本常識——

為政者,無論他聰慧與否、是否胸懷大志,總是要透過時間來積澱自己為政的智慧,只有時間充足了、眼界達到了,他才能夠積攢起足夠的經驗,並將其轉化為真正屬於自己的為政智慧。

事實上,即使是布蘭達這樣看似天生的政治人物,也不過是布萊恩一步步教匯出來的。

當然,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那種真正的天才,他們當真足夠聰明,只要親眼見識過、甚至只是從旁聽聞過,便能夠舉一反三,真正明白應該怎麼達成自己所希求的目的。

這種天才終究是萬中無一的極少數,一旦他們成勢,無不能夠在西洛里亞的歷史中留下威名。

更加不湊巧的是,自從聽聞了艾爾弗雷德的所作所為後,魯賓便就此斷定:

這位殿下就是這種萬中無一的天才,自己遠遠不及他!

儘管自己的心中已經做過了心理預期,但在真正面對這位殿下時,魯賓還是下意識地鬆懈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本人失了智,而是對方有意給自己塑造了這種形象!

而在魯賓被艾爾弗雷德激了一個激靈後,他不由得心神俱顫,再不也敢心生輕視之意。

這當然也是艾爾弗雷德有心佈置的小手段:

遊學西里亞的這五年間,艾爾弗雷德見識過數不盡的人世冷暖,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這不過十六歲的年紀,是他在與人博弈時會面臨的最大劣勢呢?

過於年輕,就意味著他看似涉世不深、不通政治,也就會引得他人輕視、不願接受他的觀點,而他自然也能夠透過這種想法,將已知的劣勢作為自己掌控形勢的底牌之一,便於自己操弄主動權。

魯賓的這種情況自然也是處於這種考量——

只有前後差距過大,艾爾弗雷德才能夠在他的心目中清楚地留下“自己掌控一切”的感覺,讓魯賓明白,自己的生死始終置於他的控制下,才足以讓對方不敢輕易地便背叛自己。

這一步棋的風險極大,因為艾爾弗雷德幾乎是以明牌的形式,告訴正看著他的布萊恩:

他正在動一個心思,一個收服所有可能會被改造的塞西亞領主的心思。

說實話,艾爾弗雷德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