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封父救了出來。

“爸……”餘驚未定,封達笙的臉色還發著白。

封父笑了笑,沒有說話。

父親一直是這麼個溫柔的性子,話本就不多,傷心了就笑,彷彿什麼東西都不怕。

一直等到裡面的封母重新歸於寧靜,小妹回來同封父一起守在房門口,封達笙走出屋門,左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思緒越發的混沌。

朝落日的地方望去,似乎望見了一個人……

32、連累

封達笙望見了一個人,似乎已經過了一輩子,但是卻明明只隔幾天沒見的人。

或者不能說是人,因為他沒有疼痛,沒有作為人類的記憶,沒有感情,心臟也沒有應有的跳動。

直到雙腿開始無意識朝他靠近,封達笙都在想,他是因為什麼會放心不下才去找他的呢?因為他一直保護著自己的一家,就算中間隔著一道類似交易的東西,他卻仍是感恩?或者說是因為他的示好?拿出他最愛的零嘴斷臂殘骸,當做最美味的甜點奉上?還是因為他呆傻幼稚的一舉一動,明明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卻還是能被他追得狼狽逃竄的笨蛋。

還是……因為那次意外?驀然回想,封達笙臉上仍是止不住的火燒。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頭攢動,又想起因為自己對這人的魔障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情緒便越加複雜。

封達笙自己一人內心在不斷糾結,那邊高吉吉人已經走了過來。高達的陰影覆蓋在自己頭上,整個人被籠罩的壓抑感讓封達笙不由的有些惱火,雙手往前推著後退一步,隔出一步的距離,“你這幾天哪去了?”話一說完自己都覺得酸,活像個被拋棄的小女人冒的酸水,酸不溜秋的,能酸死一大片人。

但是他明明就是責問!要是他這幾天在,有他幫忙尋找傷藥……

當然,他死都不會承認,在這種連累母親麻煩家人的愧疚不忍自責等情緒一通混亂的時候,那句話裡面居然真的還藏著一絲酸水。

他察覺到了,於是內心越發的自責不安起來。

高吉吉也發現眼前的這人有點不對勁。

他最熟悉的人,或者說他唯一熟悉的人——也就是封達笙。從它混沌開始啟蒙然後逐漸進化,到現在每一次的進化,身體與思維意識的進步正在呈現跳躍式的成長,他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兒無意識慢慢學習。

封達笙表現最多的情緒就是驚恐與高興,高興了他會喜滋滋的拿他需要的水來害怕了也會急急慌慌的捎來,不管是怎樣的情緒,他總是喜聞樂見的。

應該說他喜歡那樣的情緒。

但是現在,眼前熟悉的這人,卻有了他所不熟悉的另外一種情緒。

退退進進,猶猶豫豫,踏出一步是錯,退後一步也是錯,那人被困在了自己給自己織的籠子裡,走不出來。

此時對於高吉吉來說,封達笙的情緒像是一面鏡子——腦子裡忽然冒出許多畫面,畫面卻十分模糊,就像要講述許多的事,卻又說不出來,很多資訊從深處像是爆炸一般排山倒海炸裂開來不能及時消化,卻還是得努力吸收。他勉力辨知,一點一點的學習接受,腦子卻越發的脹痛,世界好像被顛覆,又恍然未變。從未有過如此的感覺,自覺新奇,又覺得異常熟悉。

還是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封達笙的話,但是話還沒出口就又被封達笙止住,“問你有個什麼用,傻帽兒!”

高吉吉有點無語,他怎麼就傻帽了?望天,可能他以前智商不咋高,但是傻帽——至於麼?喪屍同志是沒有封同學這麼彎彎道道的心思的,於是他很乾脆的歪頭反問,“我不是傻帽兒。”話說完了就覺得有點虛,於是他還很認真的補了一句,“以前說話太累。”

太累?累你還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