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卡拉OK你就先走了,遲悠巖說你下午要上班,好像從那個時候起,他情緒就一直低沉,我還沒太在意。你不會真和他吵架了吧?”

“我們?吵不起來的。”她淡淡地笑,牽著嶽薔的手,這個相識十二年那麼體貼細心愛護自己的女同學呵,再喜愛她信任她,有些話也是說不透說不清的,“我們沒有交往,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了。”這一次,是她逼自己死了心,再也不等他。

嶽薔吃驚得一時說不出話,半天才理順語言:“你、你是不是氣他遲鈍被動?他就是那樣的,你比誰都清楚,別和他計較……或者,你主動一點,就沒有問題了嘛,何必、何必說出這種沒有退路的話?”

“喔,就算你和他義兄妹相稱叫得肉麻,也不用這麼誇張吧,我會以為你移情別戀的。”

“我管他怎樣,我是擔心你。”她沒好氣,“你給我認真一點。”

許盈斂了笑,垂眼看她衣襟上一抹漂亮的抽象花色,像她的人一樣婉轉美麗。如果自己有她一半的玲瓏果敢,想必不會是今天這個結局。

“你有沒有嘗過怎麼試探都沒有回應的失望滋味?就算你鼓起最後的勇氣走近他,他還是站在原地不動,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你清清楚楚挑明話意,他還是模糊隱晦顧左右而言他,永遠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心還是無心的感覺?”

她輕輕嘆息,她自己呢?又何嘗做過什麼。總是想著以後還有機會,這次不說清還有下次,一次次拖,一年年等。

“當然,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兩個人的,我們都不夠努力。我和他都是太過被動的人,就算讀書時有一些感情,卻不足以牢固到支援我們多年後真正走到一起。”

見嶽薔仍是聽得不明不白的怔愣模樣,許盈搖搖頭,伸臂擁抱她,像十五六歲那時親密如姐妹的往昔歲月。

“你聽不明白,我也說不明白,你更不要去問他,他情緒不好,倘若真是為我,你該為我高興。”

那說明,她近十年的喜歡心情,並不是毫無回饋。

“言情小說看多的人,都這麼奇怪嗎?”嶽薔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幸虧我沒什麼興趣,你當初怎麼拖著我陪你看也看不進去。”

“關言情小說什麼事。”許盈抱怨,“我本來都不那麼難過了,偏偏今天又遇上你,挑起我的傷心事。”

“你傷心和我沒關係吧,那是你們兩個的問題,虧我著急看不下去替你和他牽線,居然這麼不給我爭氣,反倒一拍兩散!”嶽薔哀叫,“好了沒有你?很熱呀!”

“我在告別。”

伏在她肩頭的許盈低聲道,讓她一怔:“什麼?”

“聽,火車開了。”

許盈閉目淺笑,一聲汽笛長鳴,站內傳來火車緩緩啟動的聲音,慢慢地、慢慢地,由近到遠,直至無聲。

就這樣告別——她年少的戀情。

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商場里人潮湧動,接踵摩肩,沒個千斤墜的功夫,休想輕易立足,想在這其中找人,更是難如登天。

挎包帶忽被人扯住,許盈“哎”了一聲回頭怒目,卻是一臉好笑又神情無奈的鐘辰皓,“怎麼我站那麼近,你也視而不見地走過去?”

“你又不是熊貓,能有多醒目!”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幹嗎到商場來碰頭?這麼多人,擠得要死!”

鍾辰皓拉著她往手機專櫃走,“買部手機。”

“你要換新手機?”

“是你該配一部,過來挑個款式。”

“什麼?”許盈死命拖住他,“我哪養得起手機!”她是窮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付錢。”他說明,“你只要帶在身上,別忘了充電開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