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才新建好的街道整潔寬敞,步行道上彩磚平整乾淨,走在其上,心情也格外舒服起來。

許盈按了按眼角,不放心地問:“要不要歇一會兒?”

鍾辰皓笑道:“才走了十五分鐘,哪有這麼快就走不動了?”

“病人,請珍惜你的體力。”他的精神是好一些,但也遠不如健康時神采清明。

他卻注意她按眼角的動作,“眼睛睡腫了?”

“……唔。”許盈含糊地應,那是昨晚哭的,未及消腫就睡著了,結果早晨起來腫得更厲害,真是真是,她在他面前哭的次數快比得過這幾年的總數了。

鍾辰皓撥開她的手,“我看看。”

“看什麼,腫眼晴好看嗎?”她咕噥,半推半掙不讓他瞧,然而他的手指還是撫過她眼皮,剎那感覺臉頰血液上湧,忙低頭挽住他手臂攙他,“你要是累,就停一停再走。”

他失笑地由著她攙扶,“我好像還沒病重到這個地步。”

“我們這麼有公德心,不坐公車也不乘計程車,步行到醫院去要四五十分鐘呢,我是平時走慣的,你就未必了,稅務局的人不都是上個三樓四樓非電梯不坐?何況你現在又處在受保護級別!”她東扯西扯,其實她是怕剛才會……忍不住去抱他,那種一瞬間的情不自禁讓她暗暗心驚。

“誰說的,我平常可都是爬樓梯的,你把我想得也太嬌貴了。”鍾辰皓笑道,“燒退了,再撥120未免小題大做,但非典病人也有體溫穩定的時候,注意一些總是好的,走這一段,就當散步了。”

許盈心一沉,澀然道:“你別說這些嚇我,還不一定是呢。”他發了兩三天的燒,現在雖然退燒了,但體溫仍然偏高,難保不被隔離觀察。

他拍拍她挽在他肩上的手,輕道:“別害怕。”

“我……”她頓了一頓,低聲說,“要是我自己被傳上SARS,我反倒不怕,但如果是我周圍的人——爸媽、小弟、你、在北京工作的表姐……我就會特別怕,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她咬住唇,“要是非有誰被傳染不可,就傳給我好了,我替著大家,誰都不要得。”

“這麼傻氣的話可真不像一個二十幾歲的人說的。”他取笑。

許盈本來正難過傷感,被他沒良心地這麼一取笑,傷感情緒一下被吹到九天外去了,沒好氣地瞥他,“你是不是老拿我當小孩兒一樣?”

他居然還點頭,“有時候……是有一點。”

許盈哼了一聲就要給他兩拳,他趕忙笑躲,許盈拖住他,一陣笑鬧。

明麗的五月天,太陽長空當照,兩個人的影子清晰地印在斑斕清潔的彩磚道上,被許盈無意間掃了一眼,那糾纏戲鬧的姿態,讓她一時之間怔住了。

市醫院的高熱門診,牌子醒目地矗立著,路人如避瘟疫地遠遠繞著走,顯得門前更加冷清寥落。

許盈反倒鎮定了,向鍾辰皓莞然一笑,他也投來一個淡淡的笑容,並肩進入門診。

接待醫生聽說情況,馬上測量體溫進行檢查。許盈有點反應不過來,“喂……為什麼我也要測體溫啊?”

“你是密切接觸者,怎麼不測?”當醫生的可能都被人欠了錢,拉長的臉叫人看了十分不爽,“快點,衣服釦子解開。”

這大夫要不是個女的,許盈幾乎要橫眉堅目了。她長袖襯衫下面只有內衣,怎麼能說解就解?這屋子裡男男女女好幾個人呢,雖然說都是醫生,好歹也得給人點隱私吧!

診室裡又來幾個人,簇擁著一名高燒病人來就診,女醫生把溫度計遞給許盈,指著牆角一張掛著垂簾的檢查床,“你自己過去量吧。”便去檢視新來的病人了。

許盈鬆口氣,還算她比較體諒。耳裡聽著那病人的家屬驚惶緊張地迭聲問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