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甄捧著手呵氣,肩頭落了層薄薄的雪。打馬從京郊急急趕來,這麼冷的天,額頭竟見了細汗。臉上也沒了平日沉穩,隱隱透著焦急。

這事兒可是關乎皇子妃孃家人,若是報得遲了,耽誤了殿下行程,這顏面上可不大好看。

“主子們不在後院。殿下攜了側妃往後山溫泉去了。說了不讓人打擾。大人這事情可能稍微等等?”

衛甄皺著眉頭,拿不定主意。

這時候若硬闖進去打斷殿下好事,說不得要被狠狠操練一場。倘若再招來瑤主子發火……衛甄緊了緊披風,覺得這天冷得,風都能吹進骨子裡去。

“要不大人到廳裡坐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墨蘭看他凍得厲害,大敞了門,請了人進院子。

本以為要不了多久便能等到兩位主子回來,可這麼一坐,便是足足一個時辰有餘。不說墨蘭,便是衛甄都露了疲色。

好容易得了蕙蘭疾步過來報信,兩人匆匆迎至門口,便見殿下抱著被狐裘裹得嚴嚴實實的主子,自通往後山的石板路上大步而來。

宗政霖面上神情淡淡,見了衛甄在此,便知另有要事。冷眼止了他出聲回稟,只示意墨蘭跟上,徑自抱了慕夕瑤回屋,將人在寢榻上安置妥當。替她拉攏被褥,凝視片刻,交代墨蘭外間值夜,才轉身出去叫了衛甄廊下問話。

“殿下,皇子妃生母過世。御醫說是積勞成疾,鬱氣滯留,又被刺激太過,一時間血氣衝頭,人倒下後,便再沒救過來。”衛甄回得謹慎,一字一句俱是大管事信裡原話。

宗政霖眉頭皺起,沉默半晌。“何時之事?”

“戌時人已昏厥,夜裡亥時三刻去的。”

略微頷首,宗政霖念及皇子府裡赫連敏敏,再是不願,也得過問一二。

“赫連氏如何?”

衛甄垂首恭敬回稟,只心裡卻唏噓不已。殿下對正妃,是當真不滿意。若不然,不會這時候僅僅盤問兩句,連回府的意願也不曾表露。

“皇子妃傷心欲絕,兩次哭得暈了過去。醒來後便帶著人匆匆趕往赫連府。離去前催著大管事往京郊發了急報,這時候應是在赫連府上等著殿下。”

宗政霖面上古井無波,負在身後的大手,撫著扳指靜默許久。

“赫連章可有送來訊息?”

“這倒未曾。”

微微頷首,宗政霖回身瞧一眼屋裡更漏。

戌時已過。此時過去,已是遲上許久。

“備車,半個時辰後來見。”說完也不管衛甄驚愕,步子一邁便進了主屋。

被殿下喝退,衛甄挪著腳步,心裡實在想不明白。半夜裡回京,殿下不叫備馬,倒是這時候喚人起來備車作甚?

慕夕瑤睡得很沉,外間紛擾俱不知曉。

宗政霖攬她在懷,給人套了小襖圍脖,又添了氈帽裘衣。如此折騰竟只換來她不滿哼哼,砸吧兩下小嘴兒,蹭蹭他胸膛,尋個舒服姿勢又睡了過去。

如此貪睡。慕夕瑤臉蛋兒 ,睡得又暖又甜。六殿下被招得心癢,俯身親親她臉頰,在下顎處反覆碰了碰。

也好,莫叫不相干事,憑白擾她操勞。府中事情,交田福山亦可。

宗政霖心眼偏得厲害,對慕夕瑤諸多“體諒”,對旁的女人卻極難動容。如赫連敏敏犯了他忌諱,面上客套都沒了耐性。

“兩個小的留下,爾等好生照看。明日一早嚴乘舟會帶人來接。”交代墨蘭無需隨侍,宗政霖抱了慕夕瑤登車。

衛甄僵著臉,坐在外間穩穩駕著馬車。其餘府衛擱幾丈遠綴著,暗衛全數留在溫泉莊上,確保兩位小主子安穩。

這麼三更半夜往盛京城趕,主子帶著側妃已是不妥,還有那句“莫顛簸”,衛甄只覺殿下也跟著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