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主要是為了運輸會屎金的神牛,所以往來的商賈便稱它為金牛道。

六月的巴蜀已經有些溼熱,整個蜀中都是一片蒼茫的綠色,風一吹過,掀起層層樹浪,崇山峻嶺,莽莽山林之中一條依附山體蜿蜒的道路若隱若現。

帶頭黑甲軍已經走到半山腰,那邊還有人在另外一座山。這些羊腸細徑對於跑慣了一馬平川的騎兵來說,實在艱險,所有人無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翼翼驅馬前行。

“莫要往下看。”宋初一出言阻止身邊計程車卒往下瞟的目光,緩緩道,“又不要你偵查敵情,張望個鳥?”

那士卒方才只看了一眼便兩腿發軟,心知宋初一是為了他好,連忙應了一聲。

張儀仰天嘆道,“我的老孃啊!舉目望去便是一片讓人眼暈的綠,愁殺人吔!”

張儀出事過兩次蜀國,但是每一次看見滿眼綠油油的樹就覺得頭疼。

“軍師,前方還有兩座山便到苴國了。()”一名士卒從前面返回。

張儀精神一震,道,“大善!”

“楚國那邊還沒有訊息嗎?”宋初一握緊馬韁,轉頭問張儀道。

“我早上在前頭便得到得到訊息了,楚國已經蠢蠢欲動,也打著平亂的旗號準備進巴蜀撈一把。”張儀笑道,“放心吧。如此大好時機。楚國不會放過。”

張儀先前是同司馬錯行在前面,因為快到苴國,為了保護軍師安全,才讓他到隊伍後面與宋初一同行。

說到楚國,宋初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之前發現的那名加君令使。可曾查出幕後主使?”

“離開咸陽之前尚未有明確結果,不過……哼,據我猜測,多半是楚國昭雎所為。”提到這個人。張儀便咬牙切齒。

宋初一前世也曾特別瞭解過此人,不禁挑眉道,“昭雎呀,這個人有識人之明。”

“識人之明!哼!”張儀憤然道,“他就是個老瞎子,那雙眼睛純是擺設!張儀縱使是個賊,也是個偷盡天下的賊。誰稀罕他一塊破玉!”

昭雎當初冤枉張儀偷美玉,險些沒把他整死。也就是那次,張儀從楚國逃出來之後又被人販綁了,途中偶遇宋初一。

“是麼?我瞧著他那雙眼睛雪亮著呢,否則豈會一個個忠臣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宋初一一臉認真的評價道,“此人是忠臣殺手,兄遭此人迫害,必然是忠臣無疑!”

張儀本是心情不愉,聽宋初一這麼說卻是笑了出來。“你這說法倒是新鮮。”

昭雎是楚國丞相,從客觀評價上來說,也不是沒有絲毫可取之處,可偏就天生跟忠臣不對付。前前後後給他禍害的人可不在少數,而且全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譬如春申君、屈原、張儀等等。宋初一想想,目前屈原活的好好的,還沒跳江。

昭雎數十年如一日,把禍害忠臣這份事業越做越大。不錯殺一個佞臣。不放過一個忠臣,的確可謂有識人之能!

“倘若我不是深受其害。倒也樂見他做忠臣殺手。”張儀苦笑道。

宋初一笑了笑,道,“此人縱然可惡,畢竟是一國丞相,輕重總分得清,他們得知秦國君令使的秘密豈會用來耍一個如此低劣的手段?”

“懷瑾是旁觀者清啊!的確不是他。”張儀說著,沉吟道,“此人要麼是故意露出破綻,向秦國示警,要麼就是初出茅廬,手段不精……罷了,不扯那些遠的,還是做好應戰準備吧!”

宋初一點頭。有些事情,沒有根據不可能想到結果,還不如不想。

張儀舉目,看見原本漫無邊際的蒼綠變的稀疏,遠處霧氣迷濛中隱隱看見了依山而夯的土牆,高大巍峨,猶如一扇巨大的門。看著雖近,但山路盤旋,少說也得一日功夫才能到達。

側耳傾聽,遠處彷彿隱隱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