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紙,你先出去吧。”彌抽回自己的手“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安紙在原地蹲了一會,看彌又低下頭去。她躊躇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來,走出了門外。棕發的青年還等在臥室裡,安紙沒有多停頓,推門走出了臥室。

浴室裡死寂一片,浴缸裡的水也冷了下來。彌看了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臉,伸手擾亂了平靜的水面。她沒有遷怒怨懟,不管是無視了她的意願的後桌君和安紙,還是強迫了她的綱吉,說起來也許有點不可信,但她確實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產生怨懟的情緒。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再面對眼前的一切時她不會那麼壓抑悲觀。因為她愛著,就因為她還愛著,所以就算中間隔閡的傷痛再多,也會在得知他們還相愛時不受控制地欣喜雀躍,像是隻要能聽見一句肯定,所有的苦難就都會完全消失一樣。

可那件事已經發生了。

彌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她死去的孩子已經變成了一張網,她有多期待有多愛那孩子,那張網就捆得有多緊密多叫人窒息。可是她不能,也無法掙脫這種枷鎖。

門被推開的聲音引回了彌的注意力,只是她仍看著水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彌。”有個聲音在漸漸走近她,小心翼翼地停在她身邊,彌盯著水面不動。

綱吉就半蹲在彌身邊,伸手碰了碰彌的肩膀。彌沒有再避開他,可是手下觸及的面板卻是冰涼的“彌,起來吧,你這樣會感冒的。”綱吉抓住彌的手臂,彌還是低斂著眉目看著水面,沒有理睬他。

綱吉有些急了,扯過掛在一邊的浴巾,顧不上自己會被浸溼的衣服,就伸手把彌從浴缸裡撈了出來。清澈冰冷的水從彌身上落下來,像是下雨了一樣噼裡啪啦地打在浴缸的水面上。

彌掙扎了一下,發現無用後又平靜下來,像一灘死水。

冷暴力,她企圖用這種冷漠分化彼此。

綱吉把彌抱回臥室床上去,用剛換好的新被褥將彌包起來。彌的頭髮洇溼了乾淨的被褥,還有些在滴水,頭髮貼在臉頰上溼漉漉地蔓延而下。她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唇色有些白,看起來憔悴又無神,像一摔即破的玻璃娃娃。

綱吉又取了新的浴巾吸去彌頭髮上的水珠,細緻地給彌擦頭髮。

“你冷不冷?”頭髮擦得半乾,他才從後面連被子一起抱住被裹得像個糰子的彌。

彌沒有回答他。

綱吉轉到彌身前去,看見彌出神地透過他不知道望著哪一處,他伸手撫著彌冰涼的臉頰,湊上去吻她。

彌的唇也是涼的,不反抗也不接受,任他輾轉,眼裡沒有光點。

綱吉抱住彌,將彌抱在自己胸口。那麼靠近心臟的位置,不知道想證明什麼“抱歉,彌,我不該太強硬。……只是你那麼說,我就有點控制不住。”綱吉一邊說著,一邊握住彌的手“我不想我們的關係變成這樣,這不是我希望的樣子……”

綱吉幾次欲言又止,還是安靜了下來。他看著彌笑,也不說話。

沒關係的,他已經沒那麼容易就被傷害到了。

就算彌不接受也沒關係,逼得太緊關係容易變質,他不著急,可以慢慢來。不過就是再努力地出現在她眼前,再努力地理解她愛護她,再努力地驅散她心裡的陰籟,不過就是再重新來一次而已。綱吉把彌攬在懷裡,語氣溫柔“你想逃的話就逃吧,盡力逃。”他嘴角泛起淺淺笑意,輕柔溫吞“不管怎麼樣,我都愛你。”

他的溫柔摻雜讓人慾罷不能的毒、藥。

綱吉是中午的時候才離開房間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耽誤了一上午,他直到深夜才像處理完該處理的事而回來。彌原本就因為藥性睡了很久,下午午覺的時候更是直接睡到了晚上,以至於綱吉為了不吵到她而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