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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表情,子競的心毫無由來地顫抖了起來。
上課鈴聲打破了彼此間的魔咒。暮歌趕緊轉身掏出課本,可子競卻盯著暮歌的後腦勺陷入了沉思。
正文 何處惹塵埃(七)
難得只有兩個人在家的週六清晨,凌遠航衝完澡出來就看到暮歌裹著他的睡袍躲在他的被窩裡,明亮清澈的眼此刻滿含笑意。
一直一直呆在這個人身邊,可暮歌還是常有這樣的感嘆:舅舅,就像一尊精緻的瓷佛。可他又成不了佛,他骨子裡住著一隻萬年妖孽。後來暮歌想,他應該算是一員佛將吧,凌暮歌的佛,大中國的將。
曾經有人送了凌遠航一對遠東豹,一種生活在寒帶、世界上最稀少的貓科動物。暮歌很小的時候就看過他馴豹,她至今還記得豹子憤怒的咆哮震耳欲聾。
一個四歲的孩子,蹲在鐵欄外面,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揮著鞭子與世上最兇猛的動物對峙,唯一禁錮龐大體積野性兇悍的猛獸只有它們脖子上的鐵鏈。那時他裸著半身,下身僅著軍褲,嘴角叼著菸頭半蹲在豹子面前和它們對峙,被激怒的豹子時常出其不意地揮著鋒利的爪子想要偷襲他。那樣的畫面現在想來,豈止危險魅惑,甚至香豔。
凌遠航和暮歌一樣是個矛盾的人,他從來就沒有打算留下那對遠東豹,他一面馴服試圖它們,但另一邊卻立刻安排放生事宜。他想要征服,可卻擔心它們一旦被人馴服後失了野性回到野外無法生存。
凌遠航是暮歌對男性一切認知的開始,她對男性所有的標準都是以凌遠航為基準的。後來暮歌覺得自己幾乎是目空一切,可想想,世上真的再沒有人能勝過凌遠航了。
她能坦坦蕩蕩,可隨著暮歌慢慢長大,他卻再也無法只當她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暮歌,凌暮歌,回自己房間睡覺。”身上僅有的遮蔽物是胯間的毛巾。面對這個從小由他帶大的孩子,這一瞬間凌遠航竟覺得窘迫。但凌遠航不止是一員佛將,還是一個天生的演員,政治家的天性,即使心裡再翻江倒海,他還是能面不改色心不慌意不亂。
“不要。”暮歌在床上滾來滾去。
凌遠航瞥了她一眼,鑽進衣帽間換裝。
“今天還要上班啊?”暮歌趴在床上,隔著薄薄的玻璃門板與凌遠航對談。
“嗯,加班。”
“有重要的事啊?”新中國最年輕的上將,凌遠航調回來後成了軍區的二把手,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出不完的差。
“有幾個會要開。”
“能別去了嗎?你都好幾個星期沒陪我誦經了。”暮歌嘟嘟嘴。
凌遠航換好衣服出來,還是軍裝,除了凜然的整齊,還有一股子妖嬈的媚氣,該死地好看。有些男人是極品,像酒一樣越陳越香,凌遠航今年三十五歲,是一個極品男人剛要飄香的時刻。他私生活幹淨地像一張白紙,又下基層鍍了金,前途明媚,回來的前三個月,親戚朋友變著法子忽悠他參加了幾場相親宴,最小的物件才二十二歲,可見他的受歡迎程度。可凌遠航似乎完全不為所動,他好不忌諱地表明瞭自己終身不娶的想法,引得京城待嫁姑娘們一陣唏噓。
優質男人,不是有了老婆就是有了男朋友。凌遠航尚未娶妻,後來有人傳他是同*性*戀,對此他都笑著不予置評。凌遠航和姐姐凌緣清的感情很好,凌緣清短暫美麗的一生只讓凌遠航對人生和愛情得出一個五子結論:情多累美人。他不想愛,或者說,他還沒遇到愛。
“暮歌想舅舅了?”凌遠航一邊整理袖口一邊笑道。
“嗯!”暮歌點點頭,撒嬌著上前抱住他的窄腰就不肯再放手。
凌遠航無奈。
“不然,你和我一起去上班?”伸手拍拍她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