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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兇猛的獸,他們有嗅探敵人的本能。凌晨歌和賀子競是一輩子的敵人,從他們第一眼看到對方時就確定了。
賀子競週一在家休息了一天,週二才在早自修後慢慢吞吞返校。
暮歌在他剛進教室就看到了他,微微一笑,又低頭給同桌講題目。初時真的覺得這個女孩子只是嬌只是憨,後來開始發現,其實她睿智豁達地不像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她幾乎沒什麼個性,凡是低調隱忍,可四周的一切卻又處處凸顯出她的與眾不同。
她是個矛盾的個體,兼具一切讓人著迷的特質。但凡和禁忌扯上關係的人,都會蒙上一股妖氣。暮歌的妖氣是晨歌給的,那個孩子,完全放任自己的感情和作為,眼中毫無世俗倫常。或許暮歌不知道,又或許,她並不覺得有悖倫常。
伸出手,扯扯她的馬尾。
“……這樣清楚了嗎?”還是等到給同桌講完題目,暮歌才轉頭。“賀子競,你好些了嗎?”
提起前天的事,子競還是覺得有些尷尬,於是快速點點頭。
“回家後我說過他了,他從小就被外公外婆慣著,性子確實很頑劣,不過他沒有惡意的,你原諒他吧。”
確實沒有惡意,就像一個小孩子不擇手段對付想要搶他玩具的人一樣。至於說原諒,凌晨歌不需要他的原諒。
子競一手支著下巴,專注地盯著暮歌,一直在微笑,可就是不說話。
暮歌坦然地回視,但臉頰卻微微發燙。
“你弟弟……就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他啊,就是皮,什麼人都不怕。嘴巴又甜,家裡人都被哄得沒了脾氣,誰都拿他沒辦法。”說起晨歌,暮歌唇角染上春意。
“他怕你。”子競笑道。
“他才不怕我。”暮歌皺皺鼻子。
“要不要試試?”子競挑挑眉,壞壞地建議。
暮歌搖搖頭。
“賀子競,晨歌他很想我。”
不明白前因後果,但暮歌這麼說,子競還是不置可否。
“你不怕他?”
“為什麼要怕?”
“怕他過於執著。”
“你不也是?”
“我和他不一樣。”
聞言,暮歌只是笑,許久才回道。“佛家說,恐懼不會產生智慧,只有恬靜的心境才會盛開智慧的蓮花。私慾使人患得患失,私慾使人身不由己。所有的道理我都懂,但懂並不等同於認可。晨歌不怕,我也不怕。”
子競很久以後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自己不怕。他說凌晨歌過於執著,凌暮歌何嘗不是,他們是姐弟,骨子裡透著相同的罪惡。凌暮歌念一輩子的經,可那個人卻是凌暮歌一輩子無法逾越的心魔。
“暮歌,你信人心嗎?你信永恆嗎?”子競突然問。
暮歌有些不自在,早自修課間呢,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奇怪。
“你信嗎?”見她不回答,又問。
“心是無形無相的我,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可以周遍宇宙。”
“我不想聽禪語,我想聽你的想法。你信嗎?”他執拗於她的答案。暮歌說得沒錯,賀子競何嘗不是執著地轉不了彎的男人。
暮歌想了想。“我信,我信人心,也信永恆。就像,我會永遠愛舅舅,我永遠不會離開舅舅和晨歌。”
“你將來會有自己的愛人,他們也是。”
“不會。”她淡淡地笑著,神色間卻滿是篤定。這是一個讓人著魔又迷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