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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聞言，也沒有怎麼驚怪，她“哦”了一聲，然後抬眸，最後一次，看著那片琉瓦紅磚的皇宮。

“好好保護他吧。”她喟嘆般說道。

展玉一愣，隨即明瞭：這個他，想必就是東方言歸了。

“放心。”他微微欠首，算是應允。

蘇紅菱終於走了，這一次之後，東方言歸是死是活，她不會再管。秋香推著她，慢慢地行在青石板鋪成的路上，木條做的輪椅，比不過橡膠，軋在凸凹的石面上，吱吱呀呀的，惹人煩厭。東方黎明漸升，淺白的朝霞慢慢轉為緋紅，秋香低下身，問她，“我們去哪？”

蘇紅菱突然一陣茫然。

她能去哪？

半年的處心積慮已經化為泡影，將腿調養好，還需要足足一百天，這一百天裡，她也註定要碌碌無為，即便傷好了後，又該怎麼去尋找那個所謂的幽冥島嶼？

“先找個地方待著吧。”她按了按額頭，腿傷處又開始陣痛，抽搐著，痛得厲害，“當然，如果你願意自己先行離開，回自己的家，我也不攔你。”

她和秋香的緣分到此為止了，其實為了展玉的安全，她應該殺了她，可是，一來身體不便，二來，疼痛讓人心變得很軟。

蘇紅菱一直沒能下這個殺手。

“可我想跟著你。”秋香轉到蘇紅菱的面前，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是小小，你一定是另外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我不想一直被人欺負，拍別人的馬屁，就算我現在回家鄉了，置辦了一家賣菜鋪，那又怎樣？我還是會被很多很多人欺負，又要討好地保，又要應付官差，還要與那些討厭的男人們周旋——你讓我跟著你吧，我能吃苦，可以伺候你，照顧你，真的，我比狗還忠心。”。　最好的txt下載網

（六十三）市井（1）

“我不需要狗。”蘇紅菱平視著秋香，許久，才淡淡道：“你如果真要跟著我，首先得做一個人。”

秋香使勁地點了點頭。

“我叫蘇紅菱。”蘇紅菱將手伸到秋香的面前。

秋香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裡，頓了頓，再弱弱地抓著蘇紅菱的手指搖了搖，“秋香。嘿嘿。”

人的一生，總會有許多不可思議的選擇擺在你的面前。每一個選擇，都會決定一條迥然不同的道路。

秋香選擇了蘇紅菱，是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卑微平凡的無力，她五年的努力，可以被一個小小的誤差，輕鬆地化成泡影。人為刀俎，她便只是魚肉，生死起伏從不為自己所握。

秋香恨透了這種渺小。

可是，在她看見蘇紅菱的時候，看見她那麼鎮定自若地剜骨包紮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這個少女和她生活的世界並不一樣。

她更主動，更強大。

天漸漸亮了。

東方言歸很快便會知道蘇紅菱逃走的訊息，以他的個性，掘地三尺，都會將她找出來。她們必須儘快找個地方落腳藏身。

秋香還在琢磨著要去哪個城隍廟或者廢棄的祠堂裡躲個幾天，蘇紅菱的目光已經慢慢地轉到了前面那片已然擺攤設點的菜市場。

大隱隱於市，這個道理，古今顛簸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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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如願以償地賣上菜了。

把那三兩銀子傾囊給了一個賣菜的大娘後，大娘屁顛屁顛地向左右街坊宣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