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呢?更不用提了。

我看著她說,謝謝你的故事。

她笑了笑說,不用謝。那個笑我理解的意思是,對,你就應該謝謝我,理所應當。

她說:“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害怕的東西,我也害怕老鼠。我最怕老鼠了。但是我不怕恐怖分子。我不會害怕當我坐在飛機上俯瞰大地時,旁邊坐著一個大鬍子的——就算他正在看一本上海國際金融中心的畫冊。”

我聽到這句話時,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她又繼續說:“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很認真地說,“因為這也是他們的大地,大地那麼大,難道你要讓他們住到海里去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所有不受歡迎的人不就要變成魚了?但是大地是所有人的,而不是某些人的。”

她說著看著我,我覺得她挺可愛的。於是我們就在這個夜晚明媚的月光下吃了羊肉串,繼續走路。一邊走她一邊念著艾青的詩《我愛這土地》:“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她說她好愛這詩,她說這詩就像大地一樣的美。這詩就像胸腔裡突然噴湧出來的一股激流,讓你心潮澎湃,無地自容。你的腦子裡會有一切忽然旋轉起來的感覺,全都是龍捲風的形狀。大地就在你的腳下,你看得到他的盡頭,但他又沒有盡頭。你只是在他身邊的一隻小動物,躊躇滿志,蠢蠢欲動,然而終於會迴歸到他的懷抱。

這就是大地,這就是大地讓你想哭的地方。

她說,這就是為什麼今天我們要走路,一直走一直走。走路是很浪漫的事情,走路的時候你能說很多話,但是這些話也許你平時說不出來。所以走路是一件帶來靈感的事件。你只有一直走路才知道人生的真諦就是不停地往前。

只有不停地往前才會探索到未知。未知是什麼呢?未知就是愛情,工作,生活,玩笑,易拉罐,避孕套,社交生活,酒吧,白色烈酒,咖啡,新鞋子,新的男朋友,汽車,房子,媽媽的破襪子,爸爸的鴨舌帽,流浪的貓貓和狗狗,地鐵裡收報紙的老頭老太把報紙賣了換成了錢,像愛因斯坦的男人成了花花公子,電話亭裡的情侶好了又分了分了又和好了,你的iPod丟了,淘寶和開心網崩潰了,你的生活沒有辦法再繼續了……未知的一切都是無常且不恆定的,就像你無法過同一條河兩次。

就這樣我們慢慢地走到了大堤。我們走到大堤的時候天正是將亮沒亮的狀態。太陽正要出來,但是一切都還死氣沉沉。好像世界上的萬物都在等待太陽的到來,燈火通明的裝卸碼頭,來來往往的船隻,水中矗立著的孤獨的一座小屋,他高聳地站在水中,再後面是一望無際的海,一個流浪漢睡在大堤上,一動不動地睡在那裡,我們以為他死了。

在夏夜走路(4)

她說流浪漢真可憐。“這裡的一切都像碎玻璃,慢慢地化解開來就是一攤水。如果有一臺攝像機在這裡不停地拍攝夜晚一直到天亮的話,能拍到多少孤魂野鬼呢?一個人我是萬萬不敢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

“所以你買我來陪你度過這個夜晚啊?”

“是的,就買你來陪陪我,隨便說說什麼話。”

“因為其實溝通與交流永遠是自然的。”

我忽然問她道:“現在你還願意飛起來嗎?如果你能飛得很高的話。”

她說:“有多高呢?有多高呢?”

“像太陽那麼高,你可以站在太陽上面看到這裡。”

“像太陽那樣怎麼行呢?如果我只看到一個地球,如果我只看到一個地球但是卻看不到這一切真實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是我的話,我還是願意飛的。我不願意每天在快節奏的生活裡重複再重複。我不願意活得不快樂。”

“哈哈哈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