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難道也是想殺之為快,取皮食肉?”

陸桓道:“世人只道狐狸狡猾,卻不知狐本弱小,若非憑著本生的聰慧,在兇險的環境裡如何能保全自身?而取皮食肉之事,本是人之貪念使然,狐狸不過是懷壁之錯罷了,豈能加以病圬?”

蕭子衿聞言,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滿是震驚。她總覺得自己並不是良善之人,為了恢復小姐的身份,甚至不惜蠱害自己的親生父親。雖然總是刻意的忽視,但其實,她的內心深處也是十分鄙視自己的。

如今聽了陸桓的話,方才覺得釋然。若非環境使然,她如何會變得這麼心機深沉,處處算計?又有誰不願意做個象牙塔裡純真無邪的少女?而事實上,每走一步,她都需步步為營,生怕一個不慎自己的處境會變得更糟。又有誰知道,小小的年紀的她,卻是常常失眠。又有多少個夜晚,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直冒,面對無邊的黑夜默默地哭泣。

雖然這些心底裡的事,她從不曾與陸桓說過,但陸桓卻能明白她。正如她能明白他一般。儘管,相識不久,但卻彷彿早已是知己。

向來以堅持自詡的蕭子衿,在這刻時,忽然就淚凝於睫。只因心底最軟弱的地方被他所觸及。只因在知已面前,她可以無所顧及地放下所有的防備,無需再假裝堅強。更只因,壓抑了太久的心,在尋到發洩口的時候,便再難剋制。

陸桓沒有料到了,自己的那番話,居然這麼輕易就惹哭了她,頓時有些慌了手腳。畢竟他還是隻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與女子沒有太多交集,更不懂如何去安慰,只是趕緊賠著笑道:“小狐仙,對不起對不起。我若是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你罵我一頓、揍我一頓都行。只是千萬別哭,你,你一哭,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哩……”

蕭子衿原來心中觸動,一時失態,卻見陸桓這般慌張的模樣,頓時又覺得好笑,抹了抹眼淚,道:“原來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卻是怕女子的眼淚。這下算是被我揪到軟肋了吧?”

陸桓見她轉涕為笑,頓覺鬆了口氣,又板著臉故作不悅地道:“好你個小狐仙,我拿你當朋友,處處許以真心,你卻這樣嘲笑我!”

蕭子衿忙道:“我不是嘲笑你呢,我只是,只是……哎我也解釋不清了。反正我就是沒有惡意嘛!陸大公子,你就莫再與我一個小小女子生氣了。”

陸桓道:“不生你氣可以,你陪我吃飯去。啊,還要喝酒,我們來個一醉方休!”

蕭子衿看看天色,但見夕陽已經隱落天際,夜幕開始緩緩拉下,道:“天已經要黑了,也確實該回去了。原本我該在天黑前回去的,免得夫人怪我不知禮數。但既然惹了你生氣,自然需要賠罪一番。不過,吃飯倒是可以,喝酒嘛,我可不會啊。”

陸桓道:“我開始也不會,幾壺酒下去自然就會了。沒事沒事,我可是海量驚人,你若是真醉了,我保證送你回去,且向你父親解釋清楚,保證不讓他怪罪於你就是了。”

“可是……”

“可是什麼?朋友間,若是不浮他一大白,如何算得不上交情深厚?你若拿我當朋友,便該同我喝酒去,否則,我陸桓自此就當不認識你了!”

蕭子衿見他歪理一堆,又拿絕交來威脅,雖然有些孩子氣,但率性之人也著實可愛。又想,有侍郎公子做擔保,想來蕭富海和蕭夫人不會為難她才是,遂點頭答應了。

冬季天黑得快,從郊外回到城裡時,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但街市上,卻是燈火璀璨,人頭攢動,沿街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端得一派熱鬧景象。

蕭子衿聞著街市兩側酒菜鋪裡飄出的陣陣飯香,肚子咕咕直響。

陸桓也餓了,但他卻不願意隨便屈就,招呼著蕭子衿走了好一會兒,才拐到了一處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