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衿扣開阿葉的房門時,與之同住的宮女奷兒開了門,向蕭子衿執了個禮,問道:“子衿姐姐,這麼晚了還來看阿葉?”

奷兒的年紀其實要比蕭子衿大五歲,但因蕭子衿有五品女官的身份,地位遠比她高,所以便以“姐姐”來尊稱。

蕭子衿走到了阿葉床前,但見阿葉趴在床上,整個人還陷在昏睡中。背上的傷痕還透著幾絲血跡,側著的臉上滲出密密的汗珠來,臉頰紅紅的,似乎在發燒。

蕭子衿摸了摸她的額頭,驚呼一聲:“好燙!”

奷兒在一旁正給帕子抖著水,聞言道:“是燒的厲害,太醫說一晚上都得用溼帕降溫。奴婢也不敢耽誤,一直換著帕子呢。”

說話間已經疊好了帕子正要敷上,卻被蕭子衿接過,小心翼翼地搭在了阿葉的額上。末了,又找了塊帕子,極為利索地過了下冷水後,便給阿葉的手上、臂上都仔仔細細地擦著。

“子衿姐姐,這活讓奴婢來吧。”奷兒瞧在眼裡,一方面為阿葉突然遭遇橫禍而痛惜,一方面卻又感嘆著阿葉的好運——哪有女官給低階的宮女擦身的道理?何況這宮女還曾是她的侍女。子衿姐姐人真好啊!

蕭子衿揮了揮手,道:“還是我來吧。今晚兇險得很,阿葉身邊一刻都離不了人,也馬虎不得。你到其他人屋裡擠擠吧,這裡有我在就夠了,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白白浪費一晚上的覺。明日你還要在娘娘跟前當差,你若不睡好,誤了差事便不好了。”

奷兒見她如此體諒她們這些下面的宮女,心下十分感激。應了一聲,便抱著自己的枕頭,自去相處不錯的宮女處借住了。

蕭子衿掩好了門,又刻意上了門閂。剛剛轉過頭時,卻見燭光掠影裡阿葉睜開雙眼正一瞬不眨地盯著她。

蕭子衿微吃一驚,卻又在轉瞬露出一抹笑顏來:“阿葉姐姐你醒了?可感覺好些了?”

阿葉強忍著痛苦,勉強擠出一絲冷笑:“只怕二小姐盼著阿葉死過去了才好呢。”

蕭子衿款款走近,笑容在燭燈下卻愈發地燦爛:“阿葉姐姐說的是什麼話?子衿還希望姐姐早日康復,日後才好在宮裡與子衿相互協助共為主上圖謀大事呢。”

阿葉掙扎著想起來,卻是連撐著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倒是額上的溼帕被抖掉,她艱難地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裝呢?阿葉知道。今晚大限將至。”

蕭子衿嘆息了一聲,“阿葉姐姐果然是聰明人。咱們相處時日也不短了,多少還是有情份在的,其實子衿也不想下此狠手。但是你步步想逼,子衿也是無奈。”

“情份?你很清楚。我們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哪來情份可講?阿葉自詡也是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似二小姐這般小小年紀便心、機、深、沉!陰、險、毒、辣、的、人!”話到最後,阿葉已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

蕭子衿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冷了下來,厲聲道:“不錯,我是陰險。是毒辣!可是這些全是拜你們所賜!當日,憨豆兒不過只是無意中撞見我們在一起談話,且什麼都未聽見,你們卻施下毒計害他慘死!憨豆兒,他只是個未長大的孩子啊,他又能礙得著你們什麼事?”

阿葉道:“原來你都知道了。”

“你們以為。藉著夫人、三姨娘的手,我就不會懷疑到你們頭上了?可是你們千算萬算,卻獨沒有算到,憨豆兒當日服下的藥渣就是讓我發現這一切的破綻!”

“那小子不過是個蠢奴罷了,是你自己傻。偏與他走得親近。我們那樣做,也是為了

讓你在為主上辦事的時候能了無牽掛。”

“哼,好一個了無牽掛!不知道阿朵死後,阿葉姐姐你是否也可以了無牽掛!”

聽她提及阿朵,阿葉心頭瞬間掠過一絲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