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已經嫁人了,早不是什麼丫頭。陸大俠不要亂叫。”

“你已經強調過許多次了。丫頭。”青衣巷已到盡頭,前方便是漸漸熱鬧起來的前門大街,陸非然想著還需為她留些名聲,雖然二人皆非如此在意之人,但他還是鬆開手,與她保持半步的距離。

莫寒自知對他無法,翻個白眼不再多做理會。

“一大早的不睡覺,偷偷摸摸的揹著你娘子我,可是去會那脂粉巷中的美人?”陸非然已然是扮女人扮上了癮,儼然一位閨中少婦,言語中盡是埋怨相思,激得人滿身雞皮疙瘩。

莫寒白他一眼,懶懶道:“是啊是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更何況我家娘子是你這麼個半白頭髮的黃臉婆呢?”

片刻後,忽地了悟,嗔怒道:“你早就跟在我後頭,我摔跤的時候為何不來扶一把?盡會馬後炮,事後才來假惺惺!”

“不讓你摔一跤,你如何知道回頭?”他把食盒甩在肩後,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就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不吃點苦頭怎麼會想著————想著還有我這麼個黃臉婆呢?”

切。

別以為你很瞭解啊,其實,其實她也只是比旁人稍微固執那麼一點點罷了。

她低著頭走路,專心致志。

“你去哪?”

街上漸漸熱鬧起來,賣早餐的攤販也越來越多,江南小吃誘人的香氣撲面而來,惹得人直咽口水。“去見個故人。”

“就是住在對面屋子的人?”隨手買了兩個直冒熱氣的包子遞給莫寒,彷彿只是隨口問道。

“啊,呃……是。不過,你怎麼知道的?”埋頭吃包子,皮滑肉香,真是好。

“你花重金買下青衣巷的老房子,之後便每日對著對面的那間房發呆。唉,愣是傻得可以。”

“是啊,所以……現在要去見他了。嘿嘿……這包子真好吃。”

她裝傻,但他卻不願順著她。

“是誰?說來聽聽。”

“陸非然,你知道提籃裡頭裝著什麼嗎?”

“提籃?”晃了晃手裡的提籃,他略帶疑惑地望著她,“不是吃的嗎?”

莫寒撇撇嘴,快步上前走在陸非然身前,淡然道:“第一層是吃的,第二層是香油,第三層是冥紙。”

腳步頓了頓,他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兀自出神。城門上是緩緩爬升的朝陽,烈火般燃燒,緋紅了她的側臉,將她纖細的輪廓舔上一層嫣紅,淡漠中透著妖冶,成就著她獨一無二的美和深深的哀傷。

“是去城郊墓地?”

她回過身來,嫣然一笑,“當然。”

“莫寒姑娘,你走錯方向了。”他搖搖頭轉身,往反方向走去,餘下莫寒在身後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城外孤墳,四年寂寞獨守。

枯敗了的草莖是無人撿拾的骸骨,層層疊疊覆蓋在冷溼的泥土上,糾纏不休的是早已乾涸的身軀,分不清哪一具是新死,哪一個是舊魂。

興許應在草長鶯飛的二月天來看你,如此便會在杏花春雨的朦朧景緻中,略過這滿眼的孤獨與寂寥。

還是沒變啊,這樣冷,這樣將自己隔絕。

不用說,一定沒有努力搞好鄰里關係,一會還得到旁邊的墳上燒些值錢,幫他打點打點。

真是不讓人省心哪。

“嗨,我回來嘍。”

撥開墳頭的枯草,她將準備好的梅菜扣肉、紅燒蹄膀、蜂蜜雞翅放在褐紅色的土壤上,指尖劃過粗糙的石碑,沁涼的冷意從手指一路傳進心底,一片涼涼的溼潤。

眼底不知何時升起一陣淡淡的霧氣,大概是墓碑上已有些許褪色的簡短字句牽扯出昨日已故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