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到絕望,最後決定離開上海,越快越好。

鈞宇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五天,交志願的最後一天。下午鈞宇從學校知道志願都交齊了,馨彤報了北大。晚上,吃了晚飯,鈞宇跟媽媽打個招呼,“我出去一下”,便去了馨彤家。

兩家住得雖近,卻也是有好幾條小路可走,所以鈞宇和馨彤並沒有在路上碰上,而是各自去到了對方的家。

馨彤來到鈞宇家。告訴秦阿姨她來還書。秦如韻告訴她鈞宇剛出去,應該過一會兒就回。

“哦,我等他一下。阿姨你忙吧。”秦如韻正好那晚有個報告要趕,就把馨彤讓進鈞宇的房間,讓她隨便,然後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馨彤經常來鈞宇家,卻幾乎從未進過鈞宇的房間。今天進來,發現鈞宇的房間其實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衣櫃。

馨彤把書包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到書桌上。坐在那又等了二三十分鐘。馨彤想算了吧,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而且這過去的五天他都沒有找我,估計他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沒什麼好說的,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見了他也不過是說聲謝謝和再見,只怕到時候自己忍不住還會哭出來。那就算了吧。

馨彤決定不再等了,留個條,走吧。鈞宇書桌上有個筆筒,裡面插著好幾支筆。馨彤抽出一支,卻找不到紙。她拉開書桌的抽屜,發現裡面有個墨綠色的筆記本,正是上次運動會自己送給他的獎品。馨彤拿起筆記本,往後翻,想找張白紙撕下來,卻發現本子裡夾著一張照片,她自己的照片。上次她得腮腺炎,鈞宇去她家給她補課,看到並向她要的那張照片。他現在不需要這張照片了。馨彤拿出照片,放進自己的書包。從筆記本最後撕下一頁,潦草寫下“謝謝再見”。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來。可惜馨彤不知道的是,如果她翻開那筆記本的任何一頁,讀一下,她和鈞宇以後的故事會是多麼的不同。

馨彤把紙條放在書桌上,壓上裝有玉墜子的小盒子。出了鈞宇房。她不願秦阿姨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就不停腳地往大門口走,邊走邊說,“秦阿姨,我走了。謝謝你。再見。”

秦如韻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馨彤已經出了門。她只有大聲道,“再見。”

馨彤從鈞宇家出來,擦乾眼淚,又去了兩個同學和班主任張老師家。同學家呆的時間不長,只是說一下自己要去四川和武漢,可能直接回北京了,今天來告別。張老師家呆得久一點,因為她發現張老師對又送走一屆既有驕傲又感傷,所以就聽張老師說了會兒話。等馨彤回到家時,也9點多了。

那天鈞宇到了馨彤家,王曼玉開門說她去同學家了。方青山聞聲出來,見是鈞宇,立刻說,“鈞宇,真是謝謝你。馨彤報北大多虧你。。。”方青山還未說完,鈞宇趕緊說,“方叔叔,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便逃也似的離開。他什麼都不想聽。鈞宇小心地下樓來。決定等馨彤。

鈞宇撐著拐站在樓下。大概過了一二十分鐘,他開始覺得腰背和腿都有些疼。他輕輕來回走動一下。換個姿勢站好,接著等。又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馨彤還沒有回。鈞宇的腰背越來越酸脹,右腿也越來越痛,並開始微微打顫。鈞宇想著馨彤也許下一秒就回來,就一秒一秒地堅持。這樣時間差不多又過了半個小時。

雖說是7月中旬,晚上8、9點鐘的風還是很涼的。站在風裡一個多小時後,鈞宇的左腿早就冰涼徹骨,懸在空中開始抖動。鈞宇知道這條殘腿受涼是會痙攣的,自己得趕緊回家用熱水泡腿和吃抗痙攣的藥。右腿似乎也越來越站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若再不回去,今晚恐怕就沒有辦法自己走回去了。所以,雖然還想等下去,9點的時候,鈞宇開始拄著拐慢慢往家走。

快到家的時候,鈞宇右腿突然一軟,柺杖沒撐住,人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