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帶姓地叫你。其實老美怪腔怪調地叫著“心通”“心統” “心痛”她都不在乎,但去了兩個星期以後,班上一個臺灣來的男同學字正腔圓地叫了聲“馨彤”,她身子一顫,呆了一下,說,“叫Cindy吧。”就這樣她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Cindy。那天以後她開始在任何地方都用Cindy。高二以後,馨彤就是給一個人叫的。她至今還會偶爾在夢裡還聽到那叫聲。“馨彤”就留給那段記憶吧。

那時北大新宿舍樓一個寢室住四個人。一開學,陳晚秋,張楚紅,葉曉晴,和方馨彤被分到108室。陳晚秋最大,然後是張楚紅和葉曉晴,方馨彤最小。開學後,大家一起吃飯,一起打水,一起上課,一起自習,晚上熄燈後一起聊天,很快就混熟了。第一個星期的一個晚上,熄燈後,大家躺在床上,晚秋突然問大家“你們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沒有,”楚紅和曉晴很快回答。“沒有,”馨彤的聲音最後傳來。

“我也沒有,”晚秋加到,“這裡有全國的精英,我們可以在這裡找到最好的。”

“是嗎?”馨彤在黑暗中問。

“當然。”晚秋肯定地回答。馨彤沒再說什麼。

馨彤似乎不太愛說話,但她見人總笑笑的。大家有什麼事,她也很樂意幫忙。她家在北京,每星期回家會從家裡帶些好吃的回學校跟大家分享。大家很快都喜歡她。開學的頭兩個星期,馨彤幾乎天天夜裡做夢。夢裡說著“鈞宇,你不要和我在一起了?”“鈞宇,我跟你去,好不好?”“鈞宇,你不要走。”之類的夢話。她總是吵醒了全寢室的人,自己卻不知道。幾次,她哭喊著“鈞宇,”“鈞宇,”從夢裡醒來,聽到寢室裡好像有動靜,很不好意思地小聲問,“我吵醒你們了嗎?真對不起!”大家聽她還帶著哭腔,都不說什麼。

第三個星期的一個晚上,熄了燈,大家又開始聊天。晚秋突然問馨彤,“馨彤,你昨晚夢裡好像叫了一聲‘鈞宇’,鈞宇是誰啊?”

半天沒聽到馨彤回答,晚秋想我是不是不該問這個。

又過了一回兒,大夥都準備放棄了,卻聽見馨彤小聲說,“是個高中同學。”

“哦,高中同學啊,你們關係很好嗎?” 晚秋問。

“高中的時候還可以。”馨彤的聲音很平淡。

大家覺得奇怪,什麼叫高中的時候還可以啊?這不剛高中畢業嘛!

“那他現在在哪個學校啊?”楚紅問。

“他去美國了。”馨彤的聲音很小。

“美國哪個學校啊?”這次是曉晴。

“好像是斯坦福大學。”

“哇,好學校啊。怎麼好像是?你不知道嗎?”

“他告訴我他要去斯坦福大學。可我打電話去,學校說今年沒有這個學生。我找不到他了。”馨彤的聲音更小了。

嗯?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以前關係不錯。他都沒有給你留下通訊地址?”這有些不可思議。

“我一直以為他會去復旦。高考完了才知道他是要去美國的。高考完了我們就說過一次話。當時什麼都沒來得及細說。”我就哭著跑了。

什麼?那不是個騙子嗎!晚秋、楚紅、和曉晴大吃一驚。

大家都不作聲。過一會兒,聽見馨彤好像跟她自己在說,“他原準備8月底走。我以為我可以在他走以前再問他的。我高考完去四川玩了幾天,然後回武漢看我奶奶。我7月底回到上海,沒想到他提前去美國了。學校和同學都沒有他的通訊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