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耳畔不斷縈繞著繾綣又輕緩的女歌聲。

祝夏就在這時開口,很熟稔的一句話。

她問:“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嗎?”

賀連洲聞言,指尖幾不可察地微頓,隨後指骨分明的長指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啜飲。

“醫者父母心。”他冷淡的嗓音聽不出絲毫情緒,“可沒說醫者爹孃嘴。”

口吻平穩,話語暗哂。

祝夏察覺到了,全然不在意,繼而說:“我有潔癖。”

情感潔癖。

她原先是想問他跟人有過親密接觸嗎,但太過於突兀直白。

祝夏認為自己骨子裡還是含蓄的。

賀連洲將幽沉目光落向女孩恬靜的面頰,似是在無聲詢問你有潔癖關我什麼事。

當然有關係。

如果他跟人發生過關係,她就不會浪費時間和他繼續來往。

祝夏不吭聲,也沒側頭看他,她的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吧檯。

遊風望著略微彷徨的她,意味深長地幌了幌酒杯裡的冰塊。

祝夏:“……”尋釁滋事。

賀連洲長腿不經意碰到她坐著的旋轉椅子,力道恰好能讓她往他這邊靠攏。

髮梢隨著她身體轉動小幅度飄起,又柔順地垂落至肩膀。

光線昏暗,燈影變幻,距離驟然拉近。

偌大冷清的酒吧裡,沉綿而漫長的冬夜在某一瞬間凝結,祝夏就在那一刻對上了賀連洲的眼神。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有點懵,眨眨眼,明眸裡的茫然散盡。

“你知道我學醫?”

“很明顯。”賀連洲說。

她沉吟半晌,猶疑道:“準確找到頸動脈的位置嗎?”

他微微頷首,不冷不淡地提點:“加上手。”

“手?”

祝夏舉起雙手,360度看了好幾遍。

學醫其實算個苦力活。

她的指甲修理得整潔,十指纖細,指骨有力量,而非柔若無骨,一折就斷。

在她沉浸於研究自己手指的時候,賀連洲又點了杯酒。

服務生端來無酒精雞尾酒,他骨感乾淨的長指接過,放在她面前。

祝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修長漂亮,根根分明的手吸引住了,尤其是手背上清晰可見的青筋脈絡,山脊般蜿蜒,隨著光影變幻,禁慾的冷感和性張力的欲感不斷切換。

她眼睛欣賞著,不妨礙嘴巴開口:“為什麼請我喝酒?”

賀連洲目光落在她灑滿碎星的眼睛,離開前緩緩啟唇:“ You got me.”

話音落下,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五彩斑斕的霓虹燈裡消失不見,猶如一陣雪裡抓不住的風。

You got me.

不是你得到我,而是你贏了我。

可是她賭贏了什麼呢?

祝夏雙眸盯著色彩豔麗的雞尾酒,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她才明白他口中的賭贏指的是什麼。

——在她之前,他沒交過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