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耿生去了曲城,然後再沒有蹤跡,曲城生了一場大火……

陳翎眉頭慢慢攏起,又想起沈辭早前說的。

——哈爾米亞分別在立城,懷城,曲城,還有搖城這幾處地方出現過……我之前沒將這幾處城池連在一起看,阿翎,你看,這幾座城池之間並不順路,哈爾米亞不是因為逃跑胡亂去的這幾處地方,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到這幾處地方,他不應當對燕韓國中這麼熟悉,是有人引著他去的……

陳翎越發覺得此事背後牽連的人和事諸多,恐怕遠遠不止眼下看到的,也彷彿冰山一角。

譚進之事不是偶爾,是被人逼得走投無路,所以明知是刀,也要做刀。

哈爾米亞一個外族人,即便知曉譚進的秘密,也未必能將譚進拿捏得住。

雷耿生是早前的太子太傅,中間還牽扯了一個搖擺不定的陳憲,獨獨一個陳憲掀不起風浪……

陳翎淡聲,「查,繼續查,同雷耿生有關的人都查。」

羅意拱手,「是!」

「出去吧。」陳翎沉聲。

羅意退出,陳翎臉色也不見緩和,低聲道了句,「端茶來。」

有內侍官應聲。

陳翎端起茶盞,在外閣間坐了許久。

「行雲……」顧氏一聲沒有喚醒,只得再喚一聲,「行雲?」

但沈迎還在噩夢中,直至顧氏不得不深水推了推他,他忽得睜眼,撐手坐起,額頭都是冷汗,口中還喘著粗氣,一幅驚魂未定的模樣……

良久,情緒還未從方才緩和出來。

「行雲?」顧氏看著他,眸間都是擔心,「你是不是魘著了?」

沈迎彷彿才回過神來,一面緩緩朝夫人點頭,一面嘶啞的聲音道,「是夢魘了,沒嚇著你吧?」

顧氏搖頭,溫柔道,「沒有,就是擔心你。」

沈迎也搖頭,溫和道,「我沒事,你先睡,我去洗把臉。」

顧氏點頭,「不用我同你一起?」

沈迎再次搖頭,「不用了,你先睡,還早,不折騰了。」

顧氏也困,繼而頷首,然後躺下。

沈迎俯身穿鞋,而後下了床榻,替她掖好被角,「先睡,不用等我。」

顧氏困了,迷迷糊糊應好,很快,平和的呼吸聲傳來。

沈迎心有餘悸。

方才他是噩夢了。

但也不是夢。

因為夢到的都是早前的事,而早前的事就似夢魘一般,一遍遍纏著他。

曲城客棧裡,一場漫天的大火,火光沖天。

他以為自己也要燒死在客棧中。

大火裡,老師似發瘋一般大笑,「氣數盡了,氣數盡了,哈哈哈哈哈。」

「老師!」他想救人。

但老師將他推開,「可笑啊,行雲,我這一世英名,竟然被人利用,竟為他人做嫁衣,引狼入室,最後落得與這等宵小為伍啊!」

「老師!我們先離開這裡,其他的事情出去再說!」他緊張。

再這樣下去,都會被燒死!

這棟客棧會坍塌。

但老師已經全然顧不了這麼多,「燒吧,統統燒乾淨!將這些痕跡都燒乾淨!行雲,你走啊!」

「老師!」他想撲上前救他,但燒焦的橫樑落下。

「老師!」他雙目通紅,但是再也做不了旁的,「啊!!」

他想上前,但不斷有客棧周遭坍塌,也有燃燒的木頭砸中他的後背,燒焦一片。

……

沈迎垂眸,彷彿呼吸都停滯了。

背上的傷到眼下還未好,洗過臉,還在生生作疼。

耳房中沒有旁人,他慢慢脫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