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嬤嬤剛給太子解了紐扣,太子便自己脫了衣裳。

雖然還不怎麼利索,但終歸是自己脫得。

方嬤嬤再次驚訝,不說真會了,早前是願都不願意,能磨蹭多久便磨蹭多久。

當下不僅自己脫了衣裳,還又自己伸手穿衣,也真能自己籠上袖子了,只是穿得不大好,也不會係扣子,到了這一步,才眼巴巴看著她。

但同早前相比,全然是兩種不同的自理能力。

方嬤嬤怎麼不驚訝。

「方嬤嬤,我不會扣紐扣。」阿念如實開口。

「老奴來。」方嬤嬤回神,連忙幫他牽了牽衣裳,讓他更舒服些,而後替他係扣子。

早前係扣子,太子大都在打呵欠不醒之類,這次是全程看著她動作,也會同她說,「方嬤嬤,我明日自己試試?」

方嬤嬤怔了怔,而後應好。

太子已經歡喜下了床榻。

方嬤嬤看著那道朝外閣間跑去的小小身影,起身跟了上去。

啟善已經備好了早上的吃食,太子挑食,但今日吃得很快,什麼都吃了,也沒讓旁人提醒。

方嬤嬤只覺與殿下分開不過半月有餘,殿下身上的變化不小……難道是同沈將軍在一處的緣故?

方嬤嬤也不知曉。

而後隨太子一道去沈將軍苑中,果真見沈辭已經在苑中等候了。

「沈叔叔!」阿念朗聲,也近乎是撲騰過去的。

方嬤嬤也福身,「見過沈將軍。」

「殿下,方嬤嬤。」沈辭半蹲下,迎面撲過去的阿念正好撞在他懷中。

兩人彷彿都已默契。

方嬤嬤只覺整個晨間都有些恍然。

而後,見太子同沈將軍在一道溫書。

方嬤嬤這才仔細打量起沈辭來,即便如今沈辭的模樣明顯比早前更成熟堅毅了,卻仍像東宮時候一樣溫和。

方嬤嬤記得那本《五目記》,連天子都說有些拗口,還生澀。當初南巡的時候,她問天子要給太子帶哪些書,天子說了《五目記》,還說雖然拗口生澀,也不求太子能領會含義,唯耳熟矣。

小孩子都是天生畏難的。

太子在途中背過幾句,然後便能躲就躲,早前天子事忙,說且放他幾日,等從舟城回來,就親自盯著太子念《五目記》。

後來便出了懷城之亂。

直至眼下,見太子同沈將軍在一處,朗聲背著《五目記》,有板有眼,雖然也會畏難,但有沈將軍在,還是在認真繼續著。

以前總盼著天子能有時間陪著殿下,但天子日理萬機,能抽出的時間其實很少,雖然也會嚴厲,但大抵心中是慈目,又覺得對殿下愧疚,所以終究心軟,所以背書也好,挑食也好,總是兩日緊兩日松的。

但沈將軍這處不同。

殿下覺得生硬拗口想放棄的時候,沈將軍卻一直在溫和耐性地同殿下一起堅持著。

方嬤嬤忽得不怎麼做聲了。

看向殿下和沈將軍的時候,悄悄斂了目光。

「方嬤嬤。」啟善來喚。

「啟善公公?」方嬤嬤轉身看向啟善。

啟善笑了笑,「方嬤嬤可否借一步說話?」

方嬤嬤看了看沈辭和阿念兩人,見他們在一處背書倒也沒什麼要在一側盯著的,遂應好,又同啟善一道踱步至稍遠處。

「啟善公公說吧。」方嬤嬤看他。

方嬤嬤在宮中的資歷老,啟善朝她拱手,「嬤嬤,陛下有句話讓捎帶給嬤嬤。」

方嬤嬤微楞,「說吧。」

啟善低聲道,「陛下說,若方嬤嬤回了,告知方嬤嬤一聲——殿下的事,悉數讓將軍做主即可,嬤嬤從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