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便是不化妝,也要把咱們滿坊的姑娘比下去。”

我笑嘻嘻地拉著李承鄞:“這兒有個比我更漂亮的,快去取來我好給他好生畫畫!”

李承鄞又氣又惱,甩開我的手,使女已經捧著燕脂和螺子黛過來,我將盒子塞在他手裡,說道:“畫吧!”

李承鄞瞪著我說:“畫什麼?”

我沒好氣:“上次你的瑟瑟用白紈扇打死一隻蚊子,你不是替她在扇子的蚊子血上畫了一隻蝴蝶?你既然有本事畫蝴蝶,今天自然有本事畫這門。”

李承鄞“哼”了一聲,我看他不情願的樣子,便踮著腳攥著他的領子說:“你要是不肯畫這門,我可要把後樓貴客的事嚷嚷出來!”

李承鄞又瞪了我一眼:“你敢!”我一張口就叫:“大家快去後樓看皇……”最後一個字硬被李承鄞捂住我的嘴,不曾叫出來。他不用筆,立時用手抓了燕脂,門上畫了個大圓圈,然後把裡頭填滿了燕脂。再接著拿了螺子黛,在那墨跡上點點畫畫,我很少看到李承鄞畫畫,更甭提用手指頭畫了,周圍的人都嘖嘖稱奇,我也覺得好奇極了。只見李承鄞以手指勾轉,塗抹間不遜於用筆,甚是揮灑如意,漸漸勾勒出大致的輪廓,然後一一細細添補,周圍的人不由都屏息靜氣,看他從容作畫。

最後終於畫完了,一看,哇!墨跡被潑成大片山巒,水霧迷茫露出重巒疊嶂,然後青峰點翠,山林晴嵐,紅日初升,好一副山河壯麗圖。

王大娘拍手笑道:“這個好,這個真好!我原出了重金請西坊的安師傅,待燈節過了來替我畫門,原是想畫一副踏歌行樂圖,這一畫,可比安師傅畫得好!”

那當然,身為當朝太子,自幼秉承名師,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會,無一不精,自然要比那些畫匠畫得好太多。

李承鄞亦十分得意,撒著兩手端詳了片刻,又拿起那螺子黛,在畫旁題了三個大字:“潑墨門”。三個大字寫得龍飛鳳舞,我雖然不懂書法,也覺得氣勢非凡。李承鄞亦覺得意猶未盡,又在底下題了一行小字落款:“上京李五郎”,方才擲去螺子黛,道:“打水!淨手!”

王大娘眉開眼笑,親自打了水來讓他洗手。我也覺得好生得意,雖然當初阿爹十分不情願將我嫁到中原來,可是我這個夫婿除了騎馬差點兒,打架差點兒之外,其實還是挺有才華的。

我們洗完了手,王大娘又喚人燒點心給我們吃,忽然她疑惑起來,不住地打量李承鄞。我怕她瞧出什麼端倪來,正待要亂以他語,忽然聽到院後“嗖”的一聲,竟是一枚焰火騰空而起。那枚焰火與旁的焰火併不相同,不僅升得極高,而且筆直筆直騰昇上去,在黑色的天幕中拉出一條極高的銀白色光弧,夾帶尖銳的哨音,極是引人注目。一直升到極高處,才聽到“砰”一聲悶響,那焰火綻開極大一朵金色煙花,縱橫四射的光羽,割裂開黑絲絨似的夜色,交錯綻放劃出炫目的弧跡,炸出細碎的金粉,久久不散,將半邊天際都映得隱隱發藍。

李承鄞卻臉色大變,掉頭就向後樓奔去,我來不及問他,只得跟著他朝後頭跑去。他步子極快,我竟然跟不上,上了廊橋我才發現事情不對,院子裡靜得可怕,廊橋下趴著一個黑衣人,身下蜿蜒的血跡慢慢淌出,像是一條詭異的小蛇。為什麼這裡會有死人?我來不及多想,大聲急呼:“阿渡!”

阿渡卻不應我,我連叫了三聲,平日我只要叫一聲阿渡她就會出現了,難道阿渡也出事了?我心跳得又狂又亂,李承鄞已經一腳踹開房門,我們離開這屋子不過才兩盞茶的工夫,原本是馨香滿室,現在撲面而來的卻是血腥,地上橫七豎八躺倒著屍體,全都是黑衣壯漢。李承鄞急切地轉過屏風,帷帳被扯得七零八落,明顯這裡曾經有過一場惡鬥。榻上的高几被掀翻在地上,旁邊的柱子上有好幾道劍痕,四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