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夏妤終於幽幽轉醒,頭有些沉,身子也綿軟無力,本想再閉上眼睡一會兒,無意間瞥見一個複雜而憂慮的目光,心下一驚,陡然清醒,待看清是夏衍,不由得長舒一口氣,輕輕道:“師父什麼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說罷,又躺了回去,眉目間有些許倦怠之色。

夏衍目光微閃,從桌上端起一碗熱乎的藥汁,起身走到床邊,語氣卻有些莫測,“既然醒了,先把藥喝了,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心疼自己,也該照顧一下孩子。”

聞言,夏妤猛的睜大眼睛,見夏衍若無其事地端著藥汁,不由吶吶叫了一聲,“師父。”說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面色卻很不安。

“把藥先喝了,這是安胎的,沒什麼壞處。”見她面色忐忑,夏衍主動開口,用唇輕輕吹了一下碗裡的熱氣,才把藥湊近她的唇邊,臉上滿是關切。

夏妤輕輕地“嗯”了一聲,接過藥,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乾,苦的直皺眉。

“張開嘴。”溫潤的嗓音帶著滿滿地寵溺,令夏妤條件反射地張唇,一顆褐色的蜜餞突然從某人的指間放入嘴裡,甜蜜霎時沖淡了苦澀,夏妤用力地含著,眼睛卻突然溼潤了,抬起頭,嗓音哽咽,“師父,我——”

“什麼都別說,先聽師父說,好嗎?”夏衍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唇上,制止了她的話語,嗓音輕柔,“小妤兒,阿熙和阿秋相繼離開,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其實是你的意思。阿熙強行帶走小彥,只怕也是為了成全你。把我們從你身邊遣散,也許有你的苦心。只是,縱使他們都走了,師父也絕不會離開你。從前,你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如今我便要盡到做師父的責任。你不要覺得虧欠了我,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師父,一個你可以全心依賴的人,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再說了,你現在剛剛懷孕,更需要師父在身邊照顧你。其他的,你想說就跟師父說,不想說,師父也不會勉強你。在師父心裡,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師父……”夏妤早已泣不成聲,撲進夏衍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眼裡是依賴,是感動,是心安,總之,此時此刻,他的一番肺腑之言深深觸動了她,讓她在腦子裡醞釀已久的絕情話語一瞬間全部化作齏粉。

阿熙被她趕走,阿秋也被她故意氣走!這雖然是她所預料的,但心裡卻像是破了一個口子,整日整夜地難受,怎麼補都無濟於事。她知道,她應該讓師父也回鬼谷,只是,在傷人的同時,也在傷害自己。她也有脆弱的時候,而夏衍,在適當的時候抓住了她這份脆弱,給予她安慰以及寬容,讓她無法再狠下心去。

“小妤兒要是再說什麼讓我走之類的話,小心師父翻臉,將你打包扛回鬼谷!”夏衍溫柔地給她擦了眼淚,臉上故作兇悍。

見此,夏妤終於破涕為笑。望著她帶淚的笑顏,夏衍的神色突然變得異常柔和,眼裡一點點亮堂起來,像清晨初升的朝陽,明亮而充滿希冀。小妤兒,如此,師父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一心一意地守著你,一直守著你……

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夏妤卻突然正了臉色,眼裡有著嘆息,看著夏衍,緩緩開口道:“師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想瞞你了……”

……

京城,臨門客棧。

“阿秋,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了,乾脆跟我一起回江南吧!”駱明然望著坐在視窗沉思的容剪秋,巴巴地問道。

“誰說我要離開了,與其讓夏丫頭想方設法地趕我離開,不如不住平安府,想她了還能隨時回去看看,也不必讓她為難。”見她那副鬱結於心的模樣,他都心疼死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動了胎氣!還不如假裝生氣出走,讓夏丫頭稍稍安心,自己則在暗地靜觀其變,查清那男人的底細,再作打算。

“你怎麼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