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隻聞其名未謀其面。韓荀在江湖上得以揚名立萬是源於與魔教的那一戰,青陽派死傷慘重,是他重傷之下臨危受命,卻仍指揮若定,重創魔教烈堂主力,為正道贏得一線生機。所以他不認識你爹是情理之中,卻不是撒謊。”

我點點頭表示受教。

藥先生起身,在我頭頂上輕輕呼嚕一把:“這就對了,莫要輕易信任別人,任何事都要抱著三分疑問,面上卻裝出十分真誠。你若能時刻謹記著我這句話,縱是醫術和機關都忘光了也沒什麼。——趁著離開之前,能多看一些是一些吧,我給你準備東西去。”

正月初三,我帶著滿身的機關和靈藥,跟著程錚離開了藥王谷。

藥先生與向靖聞站在谷口為我們送行,藥先生拍拍我後背:“快去快回,”他看一眼程錚,用口型向我繼續道,“若是有什麼差池,記得藥王谷永遠是你的家。”

我不覺喉頭哽咽,忙笑著掩飾:“先生放心。”

兩人目送我們上馬,又在谷口站了良久,直到我們翻過山頭,回頭望時仍可見到一青一藍兩個小點,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分外顯眼。

我長嘆一口氣,驅使馬兒與程錚並肩而行。

李少陽趕上我們,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小竹知悉你要回去很是開心,臨行前幾次三番地囑咐我一定要對你多加照顧。”

我一笑:“師姐有心了。”心裡卻道,我有程錚在身邊,哪用得著你假好心?

也許因為他勸服了藥先生放我離開,我心裡對他總是有些牴觸。

李少陽竟又看了我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是憋屈。

我權當沒看見。

因為少陽師兄在中間插著,這一路走得便十分別扭。路上積雪未消,馬匹行路困難,路上便多耽擱了一兩天,是以到達青陽鎮時,元宵節已經過去。

三人將馬匹放在青陽山下驛站,用過茶飯後便離店上山。

行至半山腰,突見一片桃紅色自瑞雪黑土之後轉出,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妙齡少女踏雪而來。山上天寒,道旁積雪直末至膝,那女孩卻能在雪上飛速奔跑而不陷入雪中,可見功夫高超。我駐足微笑,心道這大概就是我那悟性奇高天賦異稟的師姐了。

李少陽也站在原地,臉上漾起一抹溫柔笑容,甜死人的目光脈脈注視著桃紅色身影。

桃紅色飛速躍到我們眼前,還沒站下,突抱起我轉了兩圈,一張明若桃李的臉從風帽下露了出來,熟悉的面龐一如昨日:“如期,你回來了!”

我笑著點頭:“四年不見,師姐的輕功竟精進如斯。”邊說邊掏出帕子來替她揩去額角的細汗,擦著擦著,突然手指一僵。

我看著她熟悉,不單是因為幼時情誼,還因為這兩年常常相見。

我倆的眼睛,竟有八分相像。

正文 餘孽還是遺孤

我看著楚修竹的一雙明亮眼睛,一時間心中百轉千回,好像我的無賴靈魂當真分裂成了好幾個,在我的腦海裡七嘴八舌地討論不休。

那個長出一口氣說好了好了終於來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這個哆哆嗦嗦地縮在牆角搖頭反對說普通龍套都難得著個好下場何況還是和女主角相像的?內簡直就是一茶几的杯具不帶重樣兒的!第三個輕蔑嗤鼻說不過就是長得像些美人都是相似的你們這幫沒見過世面的都特麼別給我丟人了,還有一個緊張地問程錚發現沒程錚發現沒?

我被第四個人格提醒,偷眼看看程錚,師叔爺大人正面色平淡地看著天邊浮雲,似乎覺得面前的小女兒情態實在是不值得關注。

他眼中並沒有與李少陽相似的奇怪神情。

我輕出一口氣,心裡也莫名跟著安定下來,打起精神與楚修竹簡單說笑了幾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