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敬呈上的掌門寶劍,道:“其實姑娘不必如此的,但有召喚,貧道願意效勞。”

林憶昔道:“有清風道長見證,夢憐你很快就能自由了。”沈夢憐悽然道:“林大哥,你莫哄我了,我哪裡還有什麼自由可言,我只求兩位大哥能從此自由罷了。”

凌冰妝忽然尖叫起來,“沈姑娘,不可。”銀芒霍然閃過,沈夢憐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匕首從何而來,在場眾人竟無一得知,只見銀虹過處沈夢憐已軟軟倒下。

薜思過,林憶昔緊緊抱住沈夢憐,目中已有淚。沈夢憐抽搐著,展開一個牽強的笑,臉上已血色全無。她急促的喘息著:“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可以自由了,兩位大哥也可以解脫了。”林憶昔顫抖著手要去拔劍,凌冰妝死死拖住,“不要,劍一出體,她就會去了。怎麼會這樣,她身上怎麼會有一柄匕首的。”聲音哽咽,再難成語。

沈夢憐嘆息著:“若有來生,我仍做兩位大哥的妹子,可好?”薜林二人各執了她一手,她的手已冰涼,兩人啞聲道:“好,當然好。”沈夢憐又一次笑,“但願來生能活得平靜些。”頓了頓,又道:“原來死亡是這樣的痛苦又美麗。薜大哥,林大哥,放我到船上去,我要那些花做我的殉葬,讓河水洗去我一生的倦乏。我太累了,太累了。”她的目光投向遠處,落在李南群身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呼喚李南群的名字,但她已發不出一絲聲音了,一串血沫從嘴角溢位,目光已經渙散,身子業已冰涼。

薜林二人含淚將她放在小舟上。沈夢憐平靜的躺在群花中,彷彿酣睡一般。眾人這才明白,她口口聲聲所說的“自由”為何意。她讓天下人見證了她的死,也見證了她的自由。

小舟隨急流而去,漸漸漂遠,漸漸消失,李南群猛然迸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號叫,撲倒在河岸上。

遠遠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及一聲聲呼喚沈夢憐的嘶喊聲,來人是薜楚白和竹淚。可惜他們匆匆趕來仍舊晚了一步,連沈夢憐的最後一面也未見到。竹淚驚聞女兒慘死,發瘋般揚鞭策馬,從河的上游追到下游,只見水面上漂浮著許多鮮花,卻不見盛著沈夢憐屍體的小舟。她眼前一黑,一頭栽下馬去,嘶聲而喊:“夢兒,夢兒,娘來了,你在哪裡?”喊聲悲慼,聞者無不惻然。薜楚白扶住竹淚,卻被狠狠推開,竹淚聲嘶力竭而喊,“我恨你,恨你們每一個人,是你們拆散了我們母女,逼死了夢兒……”

凌鋒傲默立河邊良久,然後彎腰從水中撈起一朵小白花,貼胸藏好,彷彿它就是沈夢憐的精魂一樣,然後獨自而去。

薜思過,林憶昔,凌冰妝互拉了手,也一步步的離開。

生命就是這樣,有死的結束,也有生的開始。也許災難真得已經過去。

第十二章時見幽人獨往來驚睹妖魅妄聖尊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春天,本應是春暖花開的好季節,好時光,但此時此刻的春夜卻是格外的蕭索。天上是冷月疏星,地上是一冢孤墳。寒風瑟瑟,吹折了墳旁剛抽綠的小樹枝幹,摧殘了墳前才含苞未放的花朵。

墳前立著一個孤單的人,她已一動不動立了很久很久,形消影單的身子彷彿隨時可以被大風吹走。又是一陣風拂過,撩亂了她的髮絲,也撩起了她滿心的愁緒,她幽幽而嘆,“一夜風雨聲,花落知多少。”俯身拾起地上落花的殘瓣,走到河邊。花瓣從她懷裡滾落,散在河面上,隨波逐流而去。婦人又是長嘆,淚水朔朔滾下滑落在河中,激起一個個漣漪。她轉身,凝視著小小的墳堆。月光縱使再暗淡,她也依然能看清墓碑上的字,“愛女沈夢憐冢”,碑上的字是她用手指深深刻畫出來的,字上的鮮紅是她用血染的。

韓君如心痛如絞。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