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準備更充分,沒有穿鞋。沒有束髮髻。

莫染紅塵意,廟裡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夜雪再作,幾個人影倏地一聲越過圓牆,悄無聲息地落在小巷之中。甫一落地,幾人便抽出身後揹負著的長刀,排成一個狙殺地陣形,警惕地望著四周。

來者正是負責保護範閒安全的虎衛。

確認了安全之後,高達收刀回鞘,在稀稀落落的雪花之中,走到那個麵攤之前,看著殘爐之上那鍋麵湯,看著麵湯裡陰森恐怖的人頭,他皺了皺眉。

緊接著。他地目光落在人頭與屍首的分斷處上,在傷口上只是看了一眼,眼中便不由透出一絲寒意與恐懼——好快的刀!

高達忽然間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一陣冰涼。似乎是有雪花鑽進了自己的衣裳,他知道先前此間發生的廝鬥,絕對不是自己這種人能夠妄自干預的,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也能猜到對戰的二人。擁有何等樣神妙的境界。

雪漸漸大了,漸漸冰涼了猶有溫度的麵湯血水,也冰涼了這巷中諸人地心神。面鋪悽慘地停留在巷口。老闆已死,爐已冷,血已乾,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誰看見過這條雪夜小巷之中,曾經有兩位籍籍無名,不列宗師之列,卻有宗師之實的絕頂高手,曾經在這裡廝殺過。

監察院值晚班的官員,正在打著盹兒。風雪夜中地那幢建築,顯得更加冷肅,忽然一陣風掠過,將他驚醒,猶有餘驚地拍拍自己臉頰,命令自己醒過來。

院子裡晚上一般還有許多官員值守,更何況最近這些天,因為範提司的事情,陳院長一直沒有回陳園,而是直接坐鎮院中壓制著一切,如果讓院長大人知道自己先前睡著了,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陳萍萍這時候正半倚在輪椅上打瞌睡,老人這些年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雖然屋中火爐生的極旺,但他在睡夢中依然下意識裡用那雙枯瘦的手,拉扯著膝上的羊毛毯,蓋在了自己地胸腹上。

門開了,又被關上。

陳萍萍醒了過來,緩緩眨了眨有些渾濁無力的雙眼,看著面前的那塊黑布,輕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然後他才注意到五竹左胸口地那道恐怖的傷口,夾雜著雪白眉毛頓時豎了起來,雖不憤怒,卻是警惕之意大作問道:“怎麼回事?”

能夠傷到五竹?那就只可能是那幾位大宗師之一出手。陳萍萍再如何自大,在如今京都這麻煩的局面下,也再難承受敵方忽然多了位大宗師幫忙的訊息。

五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很直接地說了三句話。

“讓影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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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我的人知道我在南方。”

“範閒死,慶國亡。”

五竹知道面前的老跛子有足夠的智慧聽懂這三句話,而他今天所受的可怕傷勢也已經讓他無法再支援更久,於是說完之後,他很迅速而安靜地離開了監察院。

……

……

陳萍萍坐在輪椅上,陷入了長久地沉默之中,身旁不遠處的壁爐裡,紅紅的火光像精靈一般跳躍著,映紅了他本應是蒼白憔悴的臉。

五竹的三句話雖然簡單,但卻透露著很重要的資訊。

第一句就是讓影子回來,表示他所受的傷已經十分嚴重,沒有辦法停留在範閒的身邊保護他,讓陳萍萍提前履行承諾,召影子回來保護範閒的安全。

不過那位有能力傷到五竹的人,應該也已經死了,不然以五竹的性格,為了範閒的生死,他傷再重也不會離開京都。

什麼人能夠傷到五竹?肯定不是那幾位大宗師,不然五竹不會刻意隱瞞對方的身份,陳萍萍心動微微一顫,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這個猜想從很多年前就有過,只不過始終未曾得到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