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雙掌攤開,此刻他的笑容中多了分孩子氣,“這樣信了麼,我沒有截留書做證據的意思。”

“那又如何?”我有些讀不懂面前的人,“雖然您給了我很大的肯定,那只是因為您極少見到女子看這類書而已,並不是凝卿真的就能比久居朝堂的您及眾位大臣更加的懂得古今國史政事,凝卿有自知之明。”

他垂下眼皮,目光在我拎著的小籃子上一閃而過,抬頭時依然是那親和的不變笑容,“大臣入仕,大多為文章學識出色,卻未必有真正的治國胸懷,小姐若為男兒身,必為清鴻之知己,或者……”話語一停,“敵人。”

這話,是第二次聽到了,我應該引以為榮嗎?

兩個人始終保持著數步遠的距離,亦是同樣平靜無波的語調,“晏相放下公主千金之軀不護,只為了對凝卿說這麼幾句話嗎?”

他失笑,神態怡然自若,“我以為小姐不會問這個問題。”

好溫和的態度,好犀利的意思。

身為未婚妻,我可以問。

身為未出閣女子,我無權問。

身為大家閨秀,我不該問。

看到公主的身份,我不能問。

晏清鴻不過短短一句話,透露了多少層意思,看似笑意盈盈,實則是希望我識時務者為俊傑嗎?

我悠然的慢慢啟齒,“毛羽不豐滿者不可以高飛,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誅罰;凝卿從未懼怕過晏相會因為幾句留言題字而責怪,若不是晏相一直不讓凝卿離去,凝卿豈會有機會過問?”

“毛羽不豐滿者不可以高飛,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誅罰……”他的眼神中竟然閃現了欣賞之色,“清鴻若未記錯,下面兩句可是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順者不可以煩大臣?小姐好厲害的嘴,看似在說自己學問不夠,實則暗指清鴻無德,皇上無教,所以才會有這清鴻婚約在身,公主未嫁卻私自伴遊之事?”

“凝卿不敢!”我的聲音誠懇無比,只是臉上淡淡的笑容始終沒有斂去,“女子不言政,晏相似乎想多了。”

他盯著我的面紗,似乎想要探索什麼,“小姐似乎對任何人都有很強的戒心,所以萬事不言只存心中。”

“凝卿萬事心頭過,所以反倒不知說什麼。”我抬了抬下巴,“反倒是晏相,以己之心度人,自然看誰都覺得心機重。”

“那小姐又為何認為清鴻心機重?”他朗聲長笑,清爽乾淨的笑聲飄入風中,“莫非小姐也以己度人?”

一朵花瓣旋轉著落到我的手背上,我手指拈著,在掌心中細細把玩,“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凝卿為女子,自然麻煩些;晏相……”

話語停住,靜靜的看著他。

“小人!”他竟然很自覺的接過了下面的話,神情中沒有半點不自在,“所謂小人錙銖必較,我計算一年國庫用度的時候恨不能一文錢當十文花,所以我是小人;所謂小人心胸狹窄,若有官員做錯一件事我勢必記著十年以上,若再犯絕不輕饒,所以我是小人;所謂小人睚眥必報,若有人覬覦我‘紅雲’,我必定讓他比我慘上十倍,一世不得翻身;所謂小人更是為達目的陰謀詭計不斷,令兄戰場上以奇詭絕幻成名,不知這算不算是小人之舉呢?”

我微一點頭,“所謂君子小人,端看是從什麼角度說,若為國為民為天下,縱然小人又何妨?晏相心胸,凝卿佩服。”

這一次他忽然不與我說下去了,而是目光深沉的盯著我,不明所以的我只能站在那無聲的陪著。

良久

良久

在我開始感覺到日頭偏西時秋風中隱隱帶著的寒意時,他終於開口了,“若說小姐剛才只令清鴻欣賞,如今清鴻才是真正敬佩小姐,明明不恥清鴻多情退婚,卻又敬佩清鴻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