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看著一臉執拗的銀翼,他已陷入太深。那銀色的袍子在風中颯颯作響。

“而且,那只是一個傳說。”碧紋有些遲疑,可最終說出了這句。

“胡說!”銀翼吼了一聲,近些年他已很少動氣,可如今卻單單被這一句給激怒了。他一直以為他們是站在一線的,而她現在卻來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你不要婦人之仁。”銀翼冷冷得拋下一句,並不看碧紋。此刻她的臉讓他有些厭惡,她成了一個背叛者,僅僅一瞬。

碧紋沒有說下去,她是瞭解銀翼的,他決定了的事實不會輕易改變的,就像赤魅的死,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下定主意了,雖然那是為了她,可她仍然不寒而慄。他總是能讓人害怕。

“對你來說,掌控一切就那麼重要嗎?”碧紋有些虛弱地說道。她只想提醒他,陷得太深他也會受傷。

“當然,我等了那麼多年。”銀翼有些激動,他要證明,要像那個生下他卻棄他而去的人證明,他並不是一文不值,他要讓她知道拋棄他將成為她一生的遺恨。

可是銀翼並未注意到一邊的碧紋,她的眼中瀰漫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哀傷,那是之前不曾有過的。可他並沒打算多看她一眼,在權位和報復間,任何人都顯得無足輕重。

碧紋終是退了出去,留下獨自沉浸著的銀翼。

她或許期待了太多,有些人終究是沒有出路的,他們生來就沒有。碧紋靜靜地走,此刻她很想再去一趟芍藥圃,那是她之前所有的怨恨的終結點,她從沒設想過,那個在她年幼時對她置之不理,說她是禍害的親生母親竟然就這麼離開了。

或許連她死前,都沒想到過她曾有一個女兒。

很多年前的深秋,鷹潭圍場,滿地枯草連天。

“娘,你看……”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手中拿著一隻精緻的小魚,追著一身黑紗的年輕女人叫著。她身後是一個黑色的身影,高大,為小小的她擋住了深秋的風。

“走開。”年輕女人看多不看她一眼,繼續繡著自己的絹。

“娘……”小女孩委屈地叫了聲,可那個被她喚作孃的年輕女人並沒有抬頭看她,連一眼都不曾。

在小女孩的眼中,那朵繡了一半的花朵猙獰極了,她一直覺得是那半朵花讓她的娘理都不願理她。

她含著淚走開,留下那個黑紗女子。她至今仍記得那時的場景,那天的風把緇紗吹得漫天飛舞,如同一隻蝶,可那隻蝶太驕傲,都不曾看她一眼。

“孩子是無辜的……”一個醇厚的男聲在她的腦後響起,因離得很遠而變得模模糊糊。

身著黑紗的女人徑自地繡著,嘴中喃喃“要是沒有她,碧羽就不會死。”

碧羽,那個名字那麼熟悉。年幼的碧紋愣愣地站在風中,聽著她娘和石叔叔的對話。

她不知道碧羽是誰,可是她恨這個人,就像恨那半朵花一樣,是他們讓娘不願理自己的,是他們……

一隻冰涼的小手抓起了她那凍到發紫的手,把她從空空如也的圍場拉到了屋內。

“不要站在風裡,要著涼的。”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對著幼年碧紋說道,他有著銀色的眸子,小小的年紀已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娘……娘不要我了。”女孩哇一聲哭了出來,剛剛那一句關心的話讓她更覺得難受了,她的眼前是那些在風中飛舞的黑紗,有如無數的利爪將她團團圍住,無法呼吸。

小男孩看著哭個不停的女孩,他的銀色眸子泛著寒意,他要幫她做些什麼,一定要。

於是小小的心間便種下了一顆罌粟,灌溉著淚生長。

“怎麼?被趕了出來?”一個尖利的女聲打斷了碧紋的回憶。

她抬頭,卻是鍾瑩,一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