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白寂偊慌忙起身,暗暗鄙視自己非常沒出息地有了一種恐慌情緒。鎮定……鎮定!什麼事也沒發生,都是你多想的!她不住地安慰自己,抓起床邊的絲巾繼續蒙上。

門外似乎很安靜,這種異樣的肅穆讓她越發忐忑不安……很像暴風雨就要到來之前天地之間的無聲靜默……讓人害怕!

她開啟房門,這是翠微居這個莊園接待客人的鴻賓樓一間雅室……她經常住的一間。她穿過抄手遊廊,從月亮門進了小花園,過了小花園,再繞素池向左,過九孔橋便可以看見翠微居的主樓翠微堂。

她就這麼慢慢地走著,每向前一步,都似乎感覺到很快,就要有什麼事情發生。這種異樣的感知在她越來越靠近翠微堂之後,越發地清晰。

白寂偊咬咬牙,無論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那都是該直面,而無法逃避的!

當她踏上九孔橋,一面掃視湖泊裡已經萎敗的荷花,一面卻突然想起藻兼時,她看見了一個人!

心裡……有什麼東西咣啷掉地上……碎了。那是她一直還儲存的——僥倖。晨風微拂,蒙在臉上的潔白絲巾飄飄蕩蕩直落地面。

這個人是一位少女。白衣白裙白襪,長及腰的黑髮以紫色髮帶挽束,穿著一雙紫色緞面繡竹的布鞋。

少女微仰頭,似乎在眺望已經快要完全升起的太陽。她也踏上了九孔橋,緩緩地走過來,與白寂偊在橋中央相遇,她淡淡一笑,開口說話,語氣就像是面對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般親切,她說:“你醒了。”

白寂偊怔怔地盯著她瞧,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夠,心裡嘴裡像剛嚼了十斤黃連一般苦澀無比,一直苦到了心裡。一剎那,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少女的問題……其實只是一個陳述——你醒了。

醒……不醒的,白寂偊並不清楚,她腦子一陣接一陣的迷糊,卻又一陣接一陣的清醒。

忽然,有破空聲音,白寂偊注視著一隻顏色絢麗的鳥兒飛落到那少女肩頭。這隻鳥兒,花羽,單足,每一根修長尾羽上都似乎長著一隻碧綠眼眸。

九星碧瞳妙音鵲啊!靈獸森林中的第五王!白寂偊突然笑了一聲,聲音多少有些古怪,惹得第五王歪起腦袋很是不善地盯著她。

少女輕輕地嘆了一聲,眨著清如秋水的雙眸看著白寂偊,那眼神清楚無比地寫著憐憫——這該死的、居高臨下式的、含蓄其實無比露骨的……憐惜勁兒!

白寂偊心裡騰地燃起了一把火,於是,非常倔強地瞪回去。少女卻並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顯得格外包容大度的微笑來回應,甚至還輕搖了搖頭……以示惋惜。

“白殊縭……呃,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誰知道呢?一個可憐的失憶人兒。唉……頂著別人的名字活了這麼久,真真是委屈你了,啊……對了!今年你生辰時,我可送了禮物的,都不知道說聲謝謝麼?嗯……你不記得啦……就是那對死魚眼睛呀!嘻嘻……魚目混珠,這遊戲玩得開心吧?!”少女輕聲細語,面色溫柔無比,任誰也想象不到她此時語氣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奚落,以及惡毒的傷害,“真是好可憐呀,你這個傻蛋、蠢貨、愚不可及的可憐蟲。你的親爹媽一定後悔死生出你這個連祖宗在哪也記不起的白痴……你不會剛好就叫白痴吧?真是太合適了……”

白寂偊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撲面而來的居然會是這麼一大盆汙水,從這樣一個清雅的少女嘴裡一個突都不打的連滾帶爬竄出來。

少女仍然保持著春風拂面般的溫存,如果不是白玉頰旁飛掠過兩團紅暈,人們只會以為她在吟詩:“我,尊貴的白澤皇朝第一百四十四代嫡裔帝姬,白澤氏,立人輩寂偊,表字梓昕。先父諱上寧下恪,白澤皇朝高貴無比的第一百四十三代嫡裔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