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會是刺客。

李沈嬌抬眼,火光仍在,眼前卻多了許多宮燈照亮。

地面上的碎珠子被燭火映照得像寶珠一般璀璨生輝。

看見來人,李沈嬌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

四爺身上的墨色蟒袍還在滴水,他的心跳得格外快,這會兒看見心尖尖兒上的人坐在那裡,他的心頓時酸酸脹脹地被無數情緒填滿。

他上前兩步,卻被李沈嬌低聲提醒小心腳下。

四爺望著滿地的碎珠子,他的眼底全然是心疼。

他抬手,將腰間佩的傘撐開。

是的,四爺腰間佩的不是刀,而是一把大傘。

大傘一遮,一方天地霎時安寧,好似湖中孤舟有所依憑,不再漂泊。

蘇培盛見狀連忙揮揮手示意禁軍往回走不必在向前了,他也跟著去善後,只留了個福祿讓他提著宮燈在邊上守著。

李沈嬌愣了一秒,想明白後臉上終於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

她因為方才去了簪子,小兩把頭微微鬆散,這會兒有幾綹髮絲披洩肩頭。

在盈盈月色與燭火中,青絲同玉面兩相交映下,一眼窺覷得的白更白,黑更黑。

李沈嬌仰著臉,先前壓抑著的滿腔驚懼終於在此刻見到四爺之後傾湧而出。

她坐在那裡,像是柔軟的未盈一掬的柳,脆弱而蓬勃,怯懦而堅韌。

手裡的簪子落地,終於脫手,她頭抬得有些累了,垂眼喚了一聲四爺。

太累了,隨時都緊繃著生怕有刺客突然冒出。

兩掌極緩慢地貼在膝頭,水溶溶的雙目教凌亂的髮絲掩去一二,卻難掩狼狽。

鴉睫垂下,李沈嬌聽見四爺走近的腳步聲。

她緩緩撐起身,沒要四爺把她扶起來,她自己站了起來,又回身去把阿滿牽起來。

阿滿看見阿瑪,眼睛頓時亮了,只是仍舊依戀地往額娘懷裡靠。

四爺身上還有水,他沒靠太近,也沒有碰李沈嬌。

說話時他的聲音帶著沙啞:“我來晚了,嚇著了吧?”

李沈嬌才不管那麼許多,將傘面一捏,拋起擋在身前,她直接上前抱住四爺。

“嚇死了,嚇死了。”

先前的鎮靜沉穩早已消失不見。

四爺卻不許李沈嬌說那個字。

李沈嬌這會兒有許多的話想要問,只是靠著四爺,卻什麼也不想說了。

四爺攬了攬她,接過傘:“爺讓福祿先送你們回去。等解決了這邊,爺就回來。”

李沈嬌說好,等著四爺的身影遠去她才聞到血腥味。

她愣了愣,腦中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