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誰知來了個韓湘雅,不出半年的時間就將世政勾走,讓我的努力功虧一簣。加上當時老太太睜一眼閉一隻容忍第三者,我心頭的火便騰騰堵在了胸口,實在沒處發洩。所以當小敖宸跑過來告訴我,世政和韓湘雅在書房親親,我便把敖宸給打了。

我罵他不爭氣,說他討不了奶奶的歡心,讓奶奶故意容忍狐狸精……打了第一次後就停不了手,只覺每次把敖宸打哭,逼到奶奶那裡,心裡就好受些。”

她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悲涼的笑容:“當時我並不知老太太的心思,以為她就是不喜歡我這個千金大小姐,嫌我任性,她兒子喜歡誰,她就把誰扶正。後來日子久了,不管我怎麼為難韓湘雅,名聲有多壞,老太太都不提讓世政跟我離婚,把韓湘雅扶正的事,我就開始明白——老太太可能是為了韓湘雅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有錢人家需要開枝散葉,人丁越旺盛,家族越興旺。在老太太這個女當家眼中,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現象。她想要更多的孫子孫女,也要門當戶對、可以住她敖家一臂之力的兒媳婦,所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她已察覺敖宸不是她的親孫子。”

“如果早察覺,敖老太太為什麼不早把孩子送回來?”鄭仕權皺緊兩彎渾如刷漆的劍眉,臉色與鄭淑貞一樣沉重,“她很疼敖宸,是顯而易見的。”

他這個生父對敖宸一直很嚴肅,即便有了公事上的來往,助他中標,他也對親兒冷臉相待,遠遠保持距離。因為他不想讓敖宸的身世曝光,想讓兒子做一輩子的敖家大少爺,而不是一個情婦的兒子。

後來把這個秘密告訴敖宸,是知道紙包不住火,他的政敵一定會調查這件事。所以與其讓敖宸對自己的身世措手不及,不如提前給他心理準備。

“可能後來她調查了韓湘雅的孩子不是世政的,便把全副心思放在了敖宸身上。”鄭淑貞滄桑笑了笑,不由得對這些前塵往事有些感慨,“敖宸曾經非常憎惡第三者,可當他得知自己原本就是一個情婦的孩子時,他心中形成的那種強烈反差和衝擊,是一個正常人無法能承受的。我想當年你把身世告訴他後,他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內心的那根弦卻是差點被繃斷,於是用行動來發洩,來自暴自棄。

而當時,我剛剛才因為私怨,弄掉了如雪的第二個孩子。我在看守所裡,並不知道你已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敖宸,也不知道敖宸的不對勁。但我一個人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對不起很多人。”

“沒什麼錯不錯的,這都是命。”鄭仕權拍拍妹妹的肩,“現在和世政好好過下去吧,你們是夫妻老來伴,一個左手,一個右手,一條心。”

*

敖宸將車停在墓園外,沒有撐傘,任薄薄的雨絲和雪粒子把大衣和短髮打溼。而淫淫細雨升起的薄薄雨霧,將一排一排的墓碑籠罩起來,讓人看不太清墓碑上的字。

他將手中的花束放在一墓碑前,對亡者鞠了一躬,靜靜站在墓碑前和綿綿細雨中。

舅舅鄭仕權說這是他的生母,一個極具才氣的畫家,一身靈氣,平時的愛好就是收集字畫、作畫。而他敖宸,就是舅舅這個公認的清官與畫家情婦生的孩子,生母一生下他就撒手人世了。

當年鄭淑貞不育,鄭仕權便把他抱給了鄭淑貞撫養,將這個秘密一直隱瞞至四年前。

猶記得四年前的那個嚴寒冬日,舅舅打電話過來,讓他務必去他的住處一趟。那是鄭仕權被以貪汙包養情婦的罪狀起訴的前一天,寒風特別的陰冷,公路特別的堵,他開車回來的路上,只覺心寒至極。

鄭仕權給他講了與情婦的事,說愛的是情婦,卻因為一些外界因素不能在一起。本來是打算將這個秘密瞞一輩子的,現在告訴他,是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怕政敵找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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